那人说“你如此轻,把你捞进来并不难办。”
江濯微微笑,语气有些无奈“你讲话实在狡猾,捞我是不难,难的是如何把我弄进来。若我猜得不错,你是不是不能随意走出这洞”
那人学他叹气“你好聪明。不错,我是不能随意走出这洞。”
江濯说“你是人,还是山灵精怪”
那人的衣裳布料再次摩擦,像是换了个姿势。他隔着石壁,笑了几声“你这么问我,不怕我生气吗”
江濯便顺着问“那你生气了吗”
他声音微哑,即便落到此等境地,也还有一份风流潇洒,似是为这问题再断几根骨头,也很乐意。
那人道“我生气。”
江濯笑“你气什么”
那人说“我气你在外面也常这样和别人说话。”
江濯露出几分正色,还有几分无辜“那也没有,不是人人都会救我,也不是人人都会喂我果子吃。”
他说得是实话,他虽然行事孟浪,但也并不是对谁都这样。因此,他想了想,认真说“我刚断了几根骨头,躺在这里很失意,若连这点潇洒硬气也没了,岂不是很可怜况且你人很好,又肯陪我讲话,我”
那人问“你什么”
江濯难得坦诚“我很喜欢。”
他说完这句话,洞内的温度似有升高,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江濯离石壁很近,虽然还没有贴在上面,却能感受到一股热。他担心对方“你怎么了”
那人没有回答,寂静中,小洞突然被堵上了。
江濯不明所以,歪过头,好离石壁更近一些“朋友,你你很热吗你刚还没有回答我,你生病了”
那人过了良久,才低低叹道“别管我。”
江濯觉出不对“你很痛吗”
那人不语。
江濯猜测这洞内的温度与对方有关,只是不知他究竟怎么了,便说“我的剑借你好吗”
不惊剑由北鹭冰钢锻造,剑鞘上也刻有铭文,只要配合兵器诀,抱在怀里可以驱热驱邪。
那人沉默片刻,忽然道“我不要,你知道我是什么就敢把剑给我,傻子傻子”
江濯说“你是什么剑给了你,你还能把我吃了不成不要嘴硬了。”
那人一言不发,似是烧得很厉害,江濯只能听见他烦乱的喘息。那喘息压得极低,有一下没一下的,江濯都怕听漏了。因这插曲,两个人的聊天断了,江濯再唤他,他都不答。中间定骨针又发作了一次,但不知是不是洞内很热的缘故,竟没有第一次那么痛苦,不过江濯体力难支,醒了小半个时辰,就又昏睡过去。
再醒时,洞内已恢复安静。江濯目光一转,就看见那小洞又开了,他说“你好了”
那人心情很差,“嗯”了一声,把手从小洞伸过来“吃饭。”
又是一颗金果。
江濯迟疑“你有几颗我吃了一个,还不算饿。”
那人把果子送到他嘴边我有很多。▏”
江濯也不再客气,和上次一样,几口把果子吃了,只是这次不必对方伸手指,他自己就把果核用舌尖一顶,还给了对方。过了须臾,那人又把手伸了过来,这次指间拢着一只叶子。
江濯说“给我吃”
那人道“给你喝。”
原来这叶子微凹,盛着一些清水。只是水和果子不同,若不找对位置,极易漏洒。那人手指探索,先碰到了江濯的脸颊。
江濯提醒他“歪了,这是脸。”
那长指微曲,有些犹豫似的,滑到了他的唇边。江濯张开口,咬住叶子,对方又用两指卡住他,劝道“别咬,这个也不能吃。”
水珠缓缓滑进口中,有一股清凉甘甜的滋味。对方的手指略显冒犯,因为温度,让江濯差点又嘶气。他喉结滑动,吞咽得有些慢,鼻息洒在对方指间,像是在对方掌心下喘息。
剩余的清水忽然洒了出来。
那人说“还喝吗”
江濯凝目看他的手,这手握剑握什么都好看,就是很热,指腹抵在下巴上的时候,像是还在烧。许是江濯看得太久,对方将叶子一扣,反盖在江濯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