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他是忍不住的激动,十四便是心哇凉哇凉,慢慢沉到了谷底。
四爷怔愣半晌,问道“汗阿玛”
李德全避开了康熙的身体状况,低声回答“皇上正陪在年大人身边呢。”
说起年大人,李德全连忙往旁边瞧去,方才他好像望见了年侧福晋也在这儿。果不其然发现了年娇,他眼睛一亮,又是一暗。
“咱家见过年侧福晋。”李德全道,“年大人已经止住了血。为了早日醒来,太医说了,恐怕有家人陪在身边,更为妥当,能够更好地唤醒伤者意志”
事实上,太医的诊治要更严重几分,说是今明两晚醒不过来,情形便不容乐观只是这话,他怎么好和年侧福晋讲
年娇鼻头酸涩,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闻言立马道“我去守着大哥。”
她扭头看四爷,四爷朝她颔首,眼底明明白白传达出鼓励的神色。
李德全连忙派了一队人,护送年娇离开了。
又对四爷道“您先包扎上药,等回了营,随咱家去见皇上。还有十三爷十四爷呃”
只见王爷朝太医伸出了右手,丑得跟猪蹄似的,其上包扎的,是帕子
太医一时也惊住了,小心地拆开,原本想丢到一旁,却见四爷接过满是血污的脏帕,单手折叠,放进了衣襟里。
四爷开口“劳烦李谙达了。”
年希尧止住血不久,康熙下令立即回营。围场的医疗条
件到底简陋了些,很快,便有快马驶出围场,紧急运回热河行宫的药材。
皇帝领着众大臣,目睹完侍读学士的安置,这才慢慢地往外走。
侍卫们接连前来回禀,禀报逆贼已经擒获、刺客已经开始审讯,康熙嗯了声“众皇子来了没有”
最后复命的李德全喘着气道“来了,来了。”
沐浴着大臣们与往常迥异的目光,四爷率先踏入了皇帐。
九爷、十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
方才他们坐在蒙古王公的旁边,心都快跳出胸腔了,剩下唯一的念头,就是压住弘时那小子不让他窜出去。
显然他们做对了,瞥一眼四爷的右手,九爷眼神复杂,慢慢把敬佩压在了心底。
这可是活生生的,要命的作为
单论这一点,他就不如老四。
更不如年允恭。
十三爷自被冷待以来,头一次获准进帐议事,难免心绪澎湃,半晌收敛了起来。
十四爷神思不属,差点踏错了脚步,直至踩上十三的脚后跟,这才停了一停。
十三回头看他一眼,自从今早围猎开始,十四的反应就很不对劲。
莫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
不知道皇上刚走的年娇,提起裙摆,匆匆来到皇帐旁边的小帐子里。
宫人们见到她忙行了个礼“年侧福晋。”
年娇没有察觉到他们异乎寻常的尊敬,仿佛不是对着一个亲王侧福晋,而是宫里的主子。
太医煎药去了,年希尧闭着眼,脸色苍白地趴在榻上,连后脑都缠上了绷带,遑论脊背和腰间。
年娇坐了下来,眼眶红红的,问一旁的宫人“我大哥能熬过去吗”
宫人坚决道“年大人吉人天相,且有皇上的龙气庇佑”
年娇勉强露出一个笑。
她接过宫人奉上的果露,在年希尧的耳旁小声念叨“大哥快醒过来。一哥打仗打了那么久,都快赢了,你知不知道等他凯旋的时候,你却不能在场,多可惜。”
“你一定不想看见大嫂哭鼻子,还有我的小侄儿小侄女,他们都等着阿玛陪他们玩”
年娇说累了,喝一口果露,望着床沿发呆。
她相信大哥一定会没事的,都说桃花旺人,她一个成精的桃花妖,还有潜龙保护,旺人的功效必定蹭蹭蹭上涨。
难不成还是假的吗
皇帐内,随行的文武百官分列两旁。
除了李德全,还有远在京城,因年事已高不能奔波的太医院院正,无人知晓皇帝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危急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