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脸都照映在镜子里,李羡瞄他一眼,将牙刷塞到嘴里,咕哝道“我好像怀孕了。”
这话说完,身后的人似乎滞了一下,却不见表情有什么变化。
“你好像怎么了”孟恪撑在洗手台上的手臂打直,收起随意轻松的神情,眉头轻微皱起,再不去看镜子,从侧面垂眸看着她。
“怀孕。”李羡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严肃,手里的刷牙的动作停下来,偏过头,扬起下巴,怯怯地看他,“我们不是在备孕吗”
“我没想到这么快。”孟恪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强硬,吓到她了,抬手附到她发顶,轻揉两下,“什么时候的事今早”
他其实有预感是这件事,且这件事本就在计划之内。
然而真的听到她亲口说出来的这一刻,为了延宕强烈的感情冲击,仍会迟疑,想要确认真实性。
这是处理情绪的本能反应。
李羡哼唧两声,“今早。”
她用空着的手,拉开身侧的抽屉,拿出用纸包着的东西,放到台上,然后继续刷牙。
孟恪后撤半步,从她身后挪开,走到一侧。
被纸巾包着的条状静静躺在台上。
略微屏住呼吸,拨开纸巾。
两道杠。
李羡拿起杯子漱口,盯着镜子里的男人,看到他唇角渐生的笑意,这是种放松状态下无知无觉、自然而然的反应,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她也痴痴地笑,把喉咙里的水咕噜咕噜,吐出去。
孟恪垂眸,瞧见她若隐若现的领口,小腹还贴在冰冷的洗手台岩板侧面,他将手掌覆到她腰侧,肌肉记忆,本该下意识拢紧,顿了顿,对待易碎的薄胎瓷器似的小心地握着腰带她一起挪开。
李羡胸口微震,笑声延后,痴痴的,他抬眼,就见她眼睛微弯,唇边是没冲掉的牙膏泡沫,神情里带着一丝揶揄,“我又不是瓷的。”
“今早没有时机告诉我么”
“干嘛,兴师问罪啊”李羡咬唇,“我还没有什么感觉也不能凭这个就确定,毕竟有出错的概率。”
算算日子,她现在至多有两个周的孕期,这么短的时间,用试纸测,真的准吗。
她对此持怀疑态度。
“现在又决定坦白了”孟恪句调平缓,更像陈述句。
因为刚才她用在怀孕之前的词是好像。
他拧开水龙头,水声哗然,将手掌放底下冲洗,视线却一直落在她平坦的小腹。
“我一个人藏着这件事,总觉得不安心。现在告诉你了,就算是空欢喜一场,你也得陪我。”
孟恪笑,是对她的纵容,“去医院做个检查”
“医院现在”
“嗯。”
“疯了吧,这都几点了。”
“明天去。”
李羡一本正经,听见孟
恪嗤声笑了,才知道他刚才是捉弄她。
她轻微羞恼,别开脸。
镜子里的人,唇边是刚才刷牙时没有冲掉的白色泡沫,牛奶胡子似的。李羡两只手抱着他的手腕,向上抬,自己俯身下去,将嘴巴覆过去,白胡子蹭到他手背。
孟恪垂眸,看着手背混着水迹的白色泡沫,又慢慢掀开眼皮看她。
李羡鼓了鼓嘴巴,严肃地挑衅,“毛巾太远了,拿不到。用你的手擦一下,你不会生气吧”
孟恪只是抬手覆过来,很自然地用指腹捺过她的唇角,擦掉残余的泡沫,然后将手放到流动的水柱下,我以为你会狡辩只是想亲一下。”
“也可以。”李羡窃窃地笑,两手伸到水龙头下,拦截了他的水流。她捧水洗脸,听见水声里夹杂了什么动静,暂时关闭水流。
卧室里手机在响。
孟恪也听到这声音,回头看了眼,去接电话。
李羡洗漱完毕,刚才缠人的困意不知什么时候暂时消失了,回到卧室,空无一人。
刚才似乎听到他推门出去了。
她也推门出去,路过书房,里面亮着灯,孟恪就坐在单人沙发上,手臂拄着扶手,手机举在耳边,似乎不太愉快。
“这个问题只有董事会可以提,也只有董事会能得到答案我经营新恒,不是为了让他高兴。”
觉察到门口有人,孟恪抬眼,荒冷克制的神色被笑意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