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为何不离开此地”
李老道长闻言嗤笑了一声。
“我们这位知州大人,说妖鬼要吃她,她便该老老实实献祭,这样对大家都好。不许她离开颖陈州”
九姬闻言,只想立时把那知州捉来先祭了再说。
不过钟鹤青却听出了另外的门道,他追着那阴风离开的地方看去。
所以这妖鬼,也是东方氏与虎族置于此地的吗
天色渐暗,黄风卷席着枯枝草叶,伴着呼嚎之声自山下的村庄掠过,一无所获之后,返回了山间。
掠过片片山林,越过无人村落,最后钻进了荒废许久的村后祠堂里。
那祠堂早已破败不堪,黄风裹挟飞沙走石而入,几乎要将房顶整个掀开。
可比起在外面山野乡村里,惊吓凡人时的威风,此时在这破败祠堂里,这股黄风却好似要被撕裂一般,痛苦不安地东奔西突。
风中的呼嚎渐渐变成了压抑地痛呼,似是万箭穿心却寻不到拯救之人,祠堂之内所有东西都摧折倒地,而黄风之中的魂魄哀嚎不止。
就在这时,又脚步快跑着上前,在门外墙下停了下来。
接着一只小手从墙外自狗洞伸了进来,忽的将一只紫金色的圆肚罐子,放到了祠堂里来。
罐子放进来,甫一打开上面小盖,那阵黄风顿时涌了过来,往那浅窄的小罐里涌去。
仿佛那罐子里有可以消除痛苦的良药温床,不过须臾的工夫,黄风消失无影,只剩下罐子震荡着在地上打旋,自己盖上了盖子。
东倒西歪的祠堂门被人拉开了一条小缝,眼见着祠堂内安静了下来,来人推门小心走了进来。
那是个五六岁大的男孩,脸上脏脏的,穿着一身破了洞的薄棉衣,他见着狗洞旁边的紫金罐在轻微的震荡打旋后,逐渐没了动静。
小男孩大松一气,快步上前,小手轻柔抚摸着罐子,见罐子似是回应般地扇合了一下盖子,又连忙将罐子揣进了怀里,用瘦小身躯的体温将罐子暖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阿鬼哥哥”
罐子轻轻颤了颤,似是最后回应了男孩,然后一动不动地,陷入了沉眠之中。
男孩长长出了口气,独自抱着罐子,坐在祠堂歪斜的墙角里。
外面寒风猎猎,他默默抬头看向房顶坍塌露出的寒冷夜空。
李老道长的道观里,收满了无家可归的人,以至于想要给钟鹤青他们腾个坐下吃茶的地方都没有了。
钟鹤青全然不介意,只是细细问了他这颖陈州的事。
这是正经的凡间城邦,又没有什么充沛的灵气,没形成妖坊妖镇,原本也只住着些零散的妖,与凡人无扰,
但后来此地灾害不断,想要过安稳日子的妖也跟人一样都搬走了,反而来了许多“妖魔鬼怪”。
李老道长说,“我在这许久,终于让我发现,这鼠疫源头也好,还是夜间鬼哭狼嚎的聚处也罢,其实都在那后面山头的山庄里。”
他抬手往道观东北方向上的山头指去。
山中早就黑暗一片,但那山头上的山庄却高灯亮起,好似阴曹地府,在黑暗中阴恻恻的。
钟鹤青略作思量,“那是东方氏的山庄吗”
东方氏在颖陈州,陆陆续续下了七成以上的山头。
李老道长点头,“是东方家的。我多次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却发现外面竖着不知多少层结界。”
他说更离奇的是,“我绕着那山庄外层结界,想转一圈看能不能找到突破之口,你们猜如何”
“如何”九姬忙问。
李老道长说道,“我竟然在山里转了整整五天那山庄外的结界根本不是裹着山庄的,而是把周遭附近三个山头,连同里面的山间谷底都囊括了进去”
这样大结界,都能把三个东京妖坊装进去了。
九姬讶然。
李老道长不愧是在此地留守许久的老道士,他低声哼了一声。
“此前颖陈州周遭闹过几次匪贼流寇,东京城还专程派了兵缉拿,后来找不到人不了了之。他们不知道,曾不止一次有流寇出现在这片山里,然后全都消失到了结界之中。”
话音落下,众人相互对了眼神。
“这结界全然进不去吗”钟鹤青问李老道长。
李老道长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