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来,清丽的眉眼柔软,回答师兄先前的恳求“师兄要什么,我都会给师兄什么。”
可惜他的师兄把他当做幼童,只认为这是小孩随口一句的甜言蜜语,并不放在心上,只有漫长的岁月会证实他话里的可信度。
曲零濯还记得自己修炼的时候,师兄也会偷偷来找他。
他习惯了苦修,日日栉风沐雨舞剑,修习心法。此后去闯那剑冢,尔尔辞晚,朝朝辞暮同那些剑灵打交道。
他师兄则不然,每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每次都会被他们师尊揪着耳朵骂,他认错极快,可下次还敢。分明修者早该将睡觉舍去,他平日都在寒玉床上打坐修炼,偏生他的师兄非软床不睡,非琼浆玉露不饮。
二人平日出去闯那些秘境,宿时漾的储物戒里定要存那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屋子,必须要住得舒适,才能忍得下去,谁见了不会叹上一句这哪是修炼啊,分明是来享福的。
曲零濯那时还天真,觉得他师兄现在不那么苦都行,他会护佑对方,哪怕是用丹药,用仙草灵脉将师兄的修为堆上去就是了。
何苦要逼得他师兄那么烦扰呢。
后来他方知此法不行,得来的修为如同空中楼阁,轻轻一碰就坍塌了,于他师兄而言并非是件好事。
此后他都会绷着小脸严肃地同他师兄说话,劝对方好好修行,莫要再荒废时光。
这时候脸颊就会被捏起来,让他师兄唾弃是小古板了。
二人一起长大,曲零濯十七八岁
时就开辟了他的洞府,峰头随着主人的性格而变化,他的山峰一年四季都是寒风凛凛,雪飘满山,一眼望过去皆是白。
寒,凉,他的师兄来得就少了。
曲零濯有点悲伤,头顶都出现了阴郁的小蘑菇,方在此时,他的师兄御剑来了他的峰头。
“还在修炼吗,不若出去看看,一直在洞府里窝着也不好吧。小濯,好师弟,同师兄去玩吧。”宿时漾咧开嘴,马尾高高梳起,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那时候曲零濯心上开了花,连峰头的雪都消融了,地里冒出几株梨黄的小花来,瞥一眼,都觉心花怒放,灿烂无边。
他像是小时候一样牵起了宿时漾的手,师兄顿了顿,没推开他,他心上眼间的雀跃更多,轻轻问师兄“师兄,我这峰头常年飘雪,你都不来了,是不是因为你不喜欢下雪啊”
在外人面前,他是年纪轻轻就屠龙斩妖的少年仙君,如雪如月,外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他那冷清漠然的态度足以逼退所有想要来攀附自己的人。
唯独在他师兄面前,曲零濯就像是一块小甜糕,糯叽叽,甜滋滋的。
师兄脸上浮出诧异的神色,“怎么会呢,这才是小濯原本的性子,不要为别人而改变自我,师兄最喜欢的就是冷冷淡淡板着脸的小濯了,师兄不来还不是因为师兄懒得动弹。”
他嗐了一声,尴尬得挠挠脸。
曲零濯因着他这句话一下放了心,眼睛弯了起来,“好,那我今后就主动来找师兄。”
“唔,好喔。”他的师兄显然没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懒懒散散地回他,“小濯好乖啊,师兄待会儿奖励你出去吃好的。”
曲零濯没说话,他眸光微暗。
师兄,你知道吗小濯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光风霁月,也没有你想的那样乖巧听话,小濯也曾偷偷亲过你。
他好想将这件事说与他的师兄听,但一直都埋在心底,这一藏,就是几乎数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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