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九年前不停地反复确认牧长觉是不是真的来找自己了,到后来他可以在大多数时间里跟幻象和平地共处。
这一场漫长的戒断,燕知用了将近六年。
林医生提出过一种新型药物几乎可以完全消除幻象,“知,它的价格更友好一些,获取也便利得多。”
后来燕知回答自己对新药的关键成分过敏,林医生毫不意外,也从未劝说,只是温柔地表示理解,“当然,那我们可以继续使用适合你的治疗策略。”
燕知有自己想要维持的平衡。
今天早上是牧长觉提醒了他,靠得太近只会让平衡变得危险。
他应该更警惕。
也更冷静。
他不能纵容自己再靠近更多的失去。
人生是海的话,他早就把船票输光了,总不能连一根浮木也留不下。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那我在这儿聊。”牧长觉的神态依旧松弛。
实验室里原本就安静,他念白的功底能轻而易举地让自己的声音清晰地落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昨天晚上你在我家”
“我们出去说。”燕知从人圈里走出来,边走边掏钥匙,“来我办公室。”
牧长觉放松地抄着兜,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都出去了。
实验室还是半天没人出声。
梅时雨先活过来了,“大师兄,水关上,要钱的。”
程芳把超纯水的按钮松开,满脸的难以置信,“我刚才听见什么了谁什么时候在哪儿”
有师弟好
心提醒,“燕老师昨天晚上好像在那谁家里”
哪谁哪谁牧长觉的名字不能叫吗他是伏地魔吗程芳气急败坏,疯了吧他总招惹我们燕老师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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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师弟继续善意提醒“他俩不是有合作吗说招惹是不是有点重了”
“我也觉得他俩看着挺不一般的。”梅时雨撇撇嘴,“而且还挺搭呢,很难看到像牧长觉这么养眼的,勉强能从外形上配我们燕老师。”
程芳凶神恶煞地看过来,“你还挺会发散。”
梅时雨拍拍他师兄的肩,“你的心情我理解,咱俩一个立场。但我再爱我姐,她也早晚得找对象不是哪怕我看男的女的都配不上她,肯定还是盼她找喜欢的,对吗”
“让你插枪头,你怎么还不去废话老多。”程芳把量筒收起来,硬邦邦地扔给梅时雨一句。
梅时雨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人生苦短啊师兄,你要盼欣赏的人多一些好。”
一个更小的师弟在程芳走开之后小心翼翼地问“我能不能去要一个牧长觉的签名,我女朋友从小就超喜欢他”
“快闭嘴吧。”剩下的人齐声说。
过了走廊,牧长觉跟着燕知进了办公室。
他刚要把门关上,燕知轻声阻止,“不用关,我办公室的门常开。”
这是他在国外时留下的习惯,只要在办公室就保持门开着,这样一方面方便学生随时来讨论,另一方面避免他自己看到关着的门。
如今他更是有些私心。
只要门开着,他就会多一份冷静自持。
走廊里远远能听见实验室里的动静,方便他提醒自己不要跟牧长觉说不该说的话。
“我今天过来还想跟燕老师了解一件事。”牧长觉这次没有在沙发上坐下,而是跟着燕知绕到办公桌旁,用一个不设防的姿势,随意地斜靠在他半米外。
“只要是跟合作相关的,”燕知双臂环胸,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当然。”
“因为涉及到宣传工作里的形象刻画,我来替我们的工作人员询问一下,”牧长觉说得很自然,“燕老师的头发是定期去漂染吗”
燕知保持着抱胸的姿势,轻轻咬了一下拇指,“对,这个颜色比较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