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白的对比,向来最蛊人心。
比如雪地里的一枝墨竹,比如暗夜里的一颗寒星,通过那样的强对比,无可逃遁的攫获你视线。
辛乔方才一门心思想要阻止周琨钰的动作,靠近了才意识到,当她视线往周琨钰胸口掉的时候会瞧见什么。
墨色蕾丝攀着雪肌,有了魂灵似的攀爬。
自然界没有那样的藤蔓那样的花。它只盛开在暗夜的梦里,带来一切有关绮旖的想象。
更别提你眼前看到的景象是妖娆的,闻到的体香却是清新的。
你眼前看到的曲线是妖娆的,周琨钰的那张脸却是清新的。
极致反差下,辛乔感到自己出了一脊背的汗。
不是每次训练时的那种大汗淋漓,而是一根线似的,吊在她后颈,又往脊背蔓延。
辛乔下意识就转开眼眸,盯着地板拼接出的缝隙,睫毛一扇,可眼尾还能瞥见那抹雪色。
周琨钰笑了。
很轻的气音,像拂过竹林的一阵晚风。尔后温柔的、清泠泠的说“嗯,这么害羞啊”
几乎是她开口前顿的“嗯”那一声激怒了辛乔。
周琨钰柔软的衬衫堪堪挂在肩头,辛乔攥着她手腕两人贴得这样近,几乎能感到彼此皮肤散出的温度。可周琨钰的声音丝毫不妖娆,纯净得似能拧出水来。
开口前还有一个语气助词的缓冲,像她一手撑在膝上,勾下腰,丝滑的长发垂下来,煦暖的在与年岁稚嫩很多的小姑娘说话,说今天的云很白好似一团棉花糖、说那对一蹦一跳的小兔子很可爱。
辛乔扭回头来,看着周琨钰。
周琨钰的长发没有垂下,只是柔顺的披在肩头,掉了那么一小缕在衬衫领口里,与那繁复的蕾丝花纹绞缠在一起,形成另一种旖旎的镂空。
周琨钰的皮肤好薄,几乎能瞧见淡紫的血管。
辛乔发现周琨钰一直饶有兴致的望着她。
此时周琨钰眼里的辛乔是这样的她紧攥着周琨钰细瘦的手腕,指腹贴着跳动的脉搏,掌纹里开始一点点往外沁出细汗,烫着人的皮肤,压低的声音带一点点微暗“周琨钰。”
周琨钰又挑了挑眼尾。
是,辛乔又中计一般叫周琨钰的名字了。可她下一句说的是“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
她攥着周琨钰的腕子,又把浑身透着柔腻的人往自己面前拉了拉。
眉骨上那道小小伤痕几乎成了她那清秀面庞上奇异的点缀,眸子亮得似昏淡夜幕里的那颗启明星。她掌纹里有细汗,鼻尖倒不至于沁出汗,只是看上去潮润润的,眼神倔得不像话。
微咬了一下唇角,又松开。
如若辛乔只是一味闪避,她就不是周琨钰想象的那个人了。
周琨钰初见辛乔,便觉得她是一个很复杂的人。
她表面很平和,看上去眸光淡淡的,能理智的处理一切。
你再往下看,会发现这种平和下藏着某种意义的颓,她不是装作不在意很多事,她是真的不在意很多事。
可你不能在这里止步,你继续往下深挖,像剥开灰暗的地表竟发现涌动的滚烫岩浆一样,你会发现她真正的底色是愤怒,是倔强,只不过藏得很深很深。
她不是真正逆来顺受的那种人,不是一味“被动挨打”的那种人,她的倔强和骄傲让她从来没有被真正制服过,哪怕想要制服她的,是残酷的生活。
又或者,是妖精般的周琨钰。
她的眸子里有掩不住的紧张神色,或许唇瓣也有一点微微的颤,可当周琨钰与她同样压低声问“敢什么”的时候。
她还没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