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安慰哭泣的弟弟,在人生即将走到尽头的最后,他几近喃喃自语着,交代了也许是遗愿的向往。
“呜呼,周旦。我想要夷平那殷都,最终只能依靠上天的助力了。”
“我已经考察过了,在黄河的支流伊河和洛河之间,有着一块向阳的盆地。那曾经是夏朝的都城,离天很近。我们可以在哪里营建新的都城。”
“就叫它度邑吧。”
其意为向天过渡之城。
灭商第二年十二月,武王君临天下的第二十二个月,周发病重去世,享年四十五岁。
武王闭上了他的眼,结束了他的时代。
可对历史有所了解的人却很难不为他的匆匆离世感到惋惜,发出一声长叹。
不仅仅是因着一个不论如何,到底作为着君主,结束了殷商血腥统治的存在与世长辞,更因为他们知道,在周发死后,一场比之他生前翦商之路并不逊色多少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他们看着后来被他们尊称为周公的青年,怀抱着年幼的侄子,宣告着兄长的临终遗命,坐上了王位。
一个新的时代缓缓拉开了序幕。
周公接手的天下并不平稳。
后世人将周朝大致的版图在天幕上铺开,让所有人都能更加清晰地目睹势力的划分,和周公将要面临的凶险。
一方面,商人遗留的力量还没被完全清除或分化。他们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接受了西土之人的管理,却并不代表他们完全安于这样的现状。他们骨子里流淌着尊重强者的认知。
这也正是周发要求周旦即位称王理政,而非仅仅摄政的最重要的理由商人也许可以接受一个年青力壮的新王,却绝对忍耐不了让一个稚子位居他们之上。
而除了这些商人自己人,帝辛的遗产被征服的东夷部族,也不会忘记替他们的主君完成复仇。
当年纣王重用的这些异族大臣当中,恶来虽死,蜚廉仍在。逃遁回远在东方的家乡,他选择率领自己的族人进行反抗。
于是,从外部力量的角度出发,整个东方几乎都在和周公进行着对立。
老秦人的心情有点复杂。
嬴稷有点微妙地搓了搓自己的指尖,感觉自己的双臂上好像冒出了什么鸡皮疙瘩一样的古怪。
秦国的先祖正是这位可以被称为蜚廉,也可以写作飞廉的将军,和他的长子恶来。
嗯原本是东夷部族的人,结果被封到西土,这怎么不是一种南辕北辙呢
而随着这样的迁徙,东西两地的地位竟也发生了翻转从这个角
度来说,谁还不曾经是个东方人啦,东方六国这下没理由鄙夷他们与西戎同伍了
更何况,嬴稷流露出一丝含着轻蔑的笑意,西土之人征服天下,这样的剧本再上演一次,好像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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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蠢蠢欲动的同时,周族内部其实也称不上多么稳定。
以驻防殷都的“三监”为首,他的这几位兄弟对于他登临王位一事堪称耿耿于怀。
尤其是管叔,按照史记的记载,他在兄弟中排行老三,也就是说,他是被周发和周旦夹在中间的那个兄弟。按理来说,长幼有序,他应该比周旦更具备继承优势。
结果他哥直接跳过了他,选择了他四弟作为真正的继承人。哪怕他四弟再挑帮手,选的也是召公,跟他没有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