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以前是十二区的”
寂静地宛若无人之境的区域内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叶霜槐顺着那声音的源头看去,一眼看到一个席地而坐的年轻人。
叶霜槐转过身,笑着问“怎么”
那人像是有话要说,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而已。”
叶霜槐闻言便没再说话,一路往前走。
等他即将走到底的时候,忽然被最深处的牢房给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同样狭窄的牢房,地面干干净净,只有角落里铺着稻草,而稻草之上蜷缩着一道瘦削的人影。叶霜槐靠近了几步,借着牢房内昏暗的灯光看清楚了对方
是一张长相极佳的脸,骨相优越,肤色苍白。寡淡的薄唇因为疼痛被牙齿死死咬住,唇上的伤口弥漫出浓郁的血腥味,他却恍若毫无察觉。眼皮轻微颤抖,遮住了狭长的眼眸,裸露在外的脖颈处浮现起明显的青筋,偶有一声很低的呜咽从唇边溢出。
叶霜槐见过不少长得好看的,眼前这人的好看也没有好看到能够让他脚步。真正令他在意的是,在他短暂的注视中,二十来岁的青年将自己蜷缩得更紧,而此刻,单薄的衣服完全无法掩盖瘦削的脊背、肩胛骨凸起的痕迹。
这样的痕迹在几分钟之内达到了顶峰。
衣服被撕裂,视线顺着裸露的肩膀往下,直到蝴蝶骨的位置,血肉在无外部压力的情况下开裂,一截小小的骨头从中钻了出来。再然后,是这截骨头开始疯长,雪白的颜色被浓郁的黑色覆盖,开始占据叶霜槐的眼眶,在十分钟后变成了硕大的、冷硬的翅膀。
人的身上长出了一对黑色骨翼
鲜血从骨翼与人体自身骨头连接的地方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很快便浸湿了地上那一堆杂草。
而
青年似乎感知到了无法抵抗的疼痛,紧闭的双唇不知什么时候张开,血肉模糊的唇边溢出了一声又一声低喘。额头的冷汗顺着清瘦的脸庞跌落至地面,他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隔着一层朦胧的视线朝着牢笼之外看去。
出人意料的,他看到的是属于叶霜槐的那张脸,而非何永言。
绝佳伪装的特殊能力似乎对他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有些愣怔地望着叶霜槐平静的脸,模糊的眸光掠过对方那令人惊艳的五官,随后落入了漆黑的眼眸之中,像是跌入了一片再也无法触及到光亮的深渊。疼痛好像在这一刻更加明显了几分,应绥的瞳孔开始变得暗淡万分,渐渐失去了聚焦点。
完全脱力的他无法控制身上长出来的那对丑陋的骨翼,原本呈保护姿势将他的身体包裹的翅膀缓缓像外散去,耷拉在铁制的栏杆上,发出咚得一声。
应绥有些出神地望着叶霜槐所在的方向,但脑子里却全是曾经经历过的画面。他被注射了含有异生物体基因的液体,在某一个血红的圆月里长出了一对足以吓坏所有人的黑色骨翼。疼痛完全将他裹挟,他疼得几乎没有知觉。等到再次醒来,那群研究员将他捆绑在椅子上,每一双眼睛里都藏着兴味。
但这种兴味很快就变成了惊恐。
因为他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属于异生物体的天生的破坏欲开始作祟,他发了疯似的挣脱了绳子,黑色骨翼张开,扫落了地面所有的实验设备,修长清瘦的手指轻易捏断了一个又一个研究人员的脖子。那种因为杀戮而产生的快感在短时间几乎贯穿他的所有神经,让他感受到了名为愉悦的情绪。
那双狭长的凤眼变得血红,实验室内的白墙也被染成了红色。
那一天夜里,惨叫声和他兴奋的粗喘惊醒了整个三区。
直到第二日,白天来临,属于太阳的光驱散了黑夜的冷芒,应绥忽然感觉到了身体里传来的困倦感,他身后新长出来的骨翼开始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变小,缩回,最后重新融进了他的后脊之中。而因为骨翼而破开的、鲜血淋漓的脊背也在一瞬间复原成了最初白皙如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