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岱岳如此想也如此问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之前,他没在任何地方见过对方。
怎么不认识呢不仅认识,你还死皮赖脸要我做你对象。
褚归突然有些说不上来的委屈,他跟贺岱岳相处了十年,好不容易走到一起,自己带着记忆重生,而昔日的恋人却问他“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褚归怪脾气上头,暗想干脆走了算了,反正爷爷没事,等他把该报的仇报了,这辈子舒舒服服地待在医馆过他的好日子,再也不去什么破山村吃苦。
“对不起。”贺岱岳没搞明白自己为啥要道歉,但跟着直觉走总是没错的。
褚归冒起来的委屈瞬间被安抚,他搀上贺岱岳的胳膊,扶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下“我叫褚归。”
“贺岱岳。”贺岱岳穿的是短袖,当褚归的手触碰到他小臂上的皮肤时,一股从灵魂深处浮现的颤栗令他不禁头皮发麻,因心理疼痛而紧绷的面容也在此刻变得舒缓。
周姐送来了轮椅,顺便给褚归倒了杯热水,那嗓子怪叫人心疼的。贺岱岳刚想说他不需要这种东西,褚归一个眼神过去,他顿时咽下了未出口的话,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缩进轮椅里,瞧上去可怜兮兮的。
褚归把贺岱岳推到了护士站,外面人来人往的,一方面不方便,另一方面细菌太多,容易引起感染。
“别动,我看看你的腿,是小腿吗”褚归上辈子看过贺岱岳的伤疤,出于严谨进行了二次确认。
贺岱岳应是“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褚归对贺岱岳的言语充耳不闻,自顾自掀开了他的裤腿,即便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依然被眼前的情况骇得心惊肉跳。
只见贺岱岳的膝盖下方五厘米处,一道三根手指宽的狰狞疤痕将他的小腿从中截断,从疤痕的颜色来看,愈合时间绝对在三十天以内。
褚归触碰疤痕的手微微颤抖“腿骨断了吗”
“断了。”贺岱岳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一个半月前他的腿在前线被流弹射中,他用牙从衣袖上撕了块布条草草绑住,待下了战场,被战友送到救治点时,已经太迟了。
医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贺岱岳连续颓丧了一周,方慢慢接受了右腿将终身残疾的事实。
他的腿是因救人而断的,为了补偿,上面表示会安排他转文职,但贺岱岳拒绝了,他提交了退伍申请。作为一个曾经四肢健全的人,贺岱岳无法忍受继续留在部队,看着别人肆意奔跑,在他们同情的目光中度日。
贺岱岳第一次的退伍申请理所当然地被打了回来,他又提交了第二次、第三次数位领导前来找他谈话,劝他慎重考虑,贺岱岳均是一个答复,他要退伍。
终于,他提交的申请得到了批准。贺岱岳打包好行囊,原想在离开前最后探望一次对他多有提拔的首长,谁料碰上了首长病情恶化,他放心不下,于是跟车到了京市医院。
伤筋动骨一百天,贺岱岳这样瞎折腾是真不想要他的腿了吗褚归气急,狠狠瞪了贺岱岳一眼,他竟然有脸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放在伤疤上的手指移开,贺岱岳神情骤变,他死死地咬紧牙关,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冒出,仿佛在经受什么巨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