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正是踏青的好季节,园里的荷花长出了圆圆的嫩叶,一片片漂浮在水面上。亭子里并排摆着两张躺椅,难得有空闲,也不太愿意出门,就在家中躺着,看看这满园春色,也是极惬意的享受。
暖风熏人欲醉啊,风里还带着花香,一阵阵吹拂过来,渐渐勾起了人的倦意。
他昏昏欲睡间,听见她说“上阳和允慈还是打算搬到南尹桥去。”
他“唔”了声,“怎么,与卿将军夫妇不睦吗”
南弦说不是,“上阳总觉和父母在一起不得自由,之前南尹桥自立门户尝着了甜头,和父母分开住更自在。”
他随口应了声,“也好。”
她又同他说起患坊里的收支,“其实寻常药材很便宜,我们与药商拿货都是最低廉的价格,像上月舍出去百余副药材,凭着我们替那些贵人们看诊,足以应付那些出项,还有盈余”
他又“嗯”了声,“很好。”
南弦侧过身看他,他舒展着眉目,神情舒畅,忽然道了句“我有身孕了。”
他照旧还是“嗯”,半晌没有其他回应。大概瞌睡上来的时候,一句话需要反应半天吧,脑筋对上了榫头,才发现这句话有多令人震撼,蓦地睁开了眼,诧异望向她,“你刚才说什么”
南弦含着笑,又道一句“我有身孕了。”
这下子他蹦起来,手忙脚乱,“有身孕了你有身孕了”
南弦说是呀,“上月我就觉得身体有些异样,只是脉象诊不出来。今日我又试了试,果然显现了,细算下来,有两个月了。”
巨大的喜悦笼罩住他,他在亭子搓手转圈,喃喃道“有孩子了有孩子了”忙又来看她,在她小腹上摸了又摸,脸上神情说不清是欢喜还是悲伤,语调也带着哽咽,“我们有孩子了。”
南弦知道,自己怀上身孕,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不单是香火的绵延,更是坚实他在世间扎根下去的勇气和力量。他的身世太凄苦,他心里认同的血亲一个也无,有了孩子,他才真正有了依托,对这人世也有了更深的眷恋与柔情。
抚抚他的手,她笑着说“司徒就要当阿翁了,此刻有什么想法”
他说高兴,“仅次于娶你的高兴。”
南弦鼓起了腮帮,“怎么还仅次你可是头一回当阿翁啊,要放开了高兴。”
他的甜言蜜语永不过时,俯身抱住了她,温声道“没有你,哪里来的孩子。我虽欢喜,却也担忧,将来你要生产,要经历好大的痛苦,想起那个,我就开始发愁了。”
生孩子本就是一项苦差事,既然怀上了,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她还来安慰他“我自己是医者,知道怎么调理身体能够减轻些疼痛,你不用担心。”
他呜咽了下,“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你。”
“傻瓜。”南弦笑道,“生孩子又不单是为你,也是为我自己。我是向家领养的,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哪里,我也想要一个与自己血脉相通的孩子,如今有了,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