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女孩,不曾尝过太多苦痛。
但这回的生产之痛,会比摔到膝盖、摔到手臂还要疼上数倍,他都不太能想象她应当怎么去承受。
贺明漓怎么受得住这种痛
拳头逐渐紧攥,直到宝石的棱角刺痛手心,他才恍然回过神来,一下子松开手。
傅清聿深呼吸着,压着情绪。
他仰头看向亮起的牌子,头一回觉得时间如此难熬。
她若是受不了的话,怎么办
疼得厉害了,怎么办
也就须臾的功夫,他坐不住了,站起身。或是倚着墙,或是踱步。
他突然有点后悔。她怀孕这段时间喜欢听的那些话,他说得还是不够多,而且才只说了这么几个月,早知道的话,他会早些开始说,而不是等她怀孕了想听才开始说。
他想告诉她,他其实有多喜欢她。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很多很多。她一定还不知道。
那些话也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不过是他从前太过高傲,总是折不下身段。
可是面对自己的爱人,要身段做什
么
她想听的那些话,他还可以说得更好听的。
他就是喜欢她,从年少时便喜欢,从未更改,只有往下深陷。她留学的时候,每一次他都是特地去看的她。什么顺路、什么恰好,都是他胡诌的。或是专门去的,或是并不顺路、特地绕路过去。
去的频率有点高,因为他隔不了太久见不着她,就总往那边跑。
他不知道那时候她想没想他,但反正他想了。
她那回生日,其实正好赶上他很忙的时候。为了抽出那么一两天过去找她,在那天之前他连续加了一礼拜的班。去找她的那天,他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倒是不觉什么疲惫,即便是有,也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尽数清空了,眼底只剩下她明媚璀璨的笑。
他很喜欢她笑,那么肆意那么明媚地笑。所以所有碍了这笑的人与事,他都想替她拂走。她生如骄阳般耀眼,自当永远明亮。
他很喜欢她,后来发展成了他很爱她。
同她领证时,他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淡定,他心跳得剧烈,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娶到她的那天,他们来灌的酒他都是半推半就,一半是推不掉,一半是他自己高兴、他自己想喝。喝了个尽兴畅快,也喝了个醉。
倏然发觉,他原来还有这么多话没跟她说过。
傅清聿复又抬眸望了望,她还在生,这一场仗还没有结束。
封宜生了这儿子这么多年,是头一回见到他的眼眶泛红。她讷讷,没有打扰,只和其他人一起安静地等候着,压住担忧和焦虑。
随着时间过去得越久,能看出他越是焦躁。
封宜还是去握他的手,安慰道“别着急。”
傅清聿顿了一瞬,道“我只是怕她疼。”
封宜一愣,竟也没忍住跟着红了眼睛。
这小子,从前心思也不知是藏得有多深。
贺明漓浑身都失了力气。她醒来时,第一个看见的人便是他。
她看见他嘴角微微勾起,便温柔地吻了下来。
这仿佛是一种隐秘的密语,只有他们能知晓的密语。
进产房前他就在亲她,醒来的第一件事还是一样。她看见他满眼都是她。
她没有力气,亲得绵软,都是傅清聿在主动。
他感受着她吞吐的呼吸,在接吻中逐渐将心归于安定。
最后碰了碰她的唇角,他方才从她身上离开,低声与她说着话。
两人呢喃着私语起来,刚出生的小家伙被爸爸妈妈全然忽略。
还是贺明漓先想起的宝宝,她想看看孩子。她怀了好久,生了好久,是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宝贝呢。
他蹙了下眉,指腹抚过她面颊,问她说“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