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对喻泽川没什么芥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甚至觉得对方有些可怜,只是他连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实在无暇同情别人。
陆延站在门口,脑海中闪过的却是上一局在出租屋里,对方帮他挡刀,躺在沙发上疼得冷汗涔涔的模样,犹豫一瞬,到底还是敲响了房门
“笃笃笃”
“笃笃笃”
陆延接连敲了好几遍都没人来开门,他皱了皱眉,指尖在密码锁上接连轻点,只听“滴溜”一声响,房门自动打开了。
陆延上一世被喻泽川绑架的时候暗中就记下了密码,没想到还有用上的一天。他推门进屋,只见房间光线昏暗,客厅茶几歪斜,东西摔得到处都是。
一抹熟悉的身影痛苦蜷缩在地板角落,看起来情况不太妙。
“喻泽川”
陆延见状快步略过地上那堆杂乱的东西,立刻走到喻泽川身旁将他扶了起来,却见对方脸色煞白,指尖冰凉一片。
陆延眉头紧皱,压低声音呼唤他“喻泽川”
“轰隆”
又是一声闷雷响起。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倏地睁开,里面的疯癫恨意让人毛骨悚然。
喻泽川已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睁着涣散的瞳孔,呼吸沉重,许多张不同的面孔从眼前一一闪过,蒋博云的、爷爷的、父亲的,最后变成了他去世已久的母亲。
面容秀美的女人神情狰狞,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我为什么要生下你你就是一个孽种孽种”
“我当初如果没有怀上你,就不用嫁到这个家里来,我的人生也不会毁掉你就是个扫把星和你爸爸一样该死”
喻泽川的母亲出身平民,但被当时风流的喻父看上,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强娶进门。她憎恨这个男人,连带着他的骨血也没有半分心软,生下孩子没多久就疯了,每天对喻泽川非打即骂。
但年纪幼小的喻泽川不懂那些,他只知道父亲每天风流不着家,母亲被锁在一间屋子里,一年也见不着几次面。
爷爷不让他进那间屋子,但他总是忍不住偷偷跑进去,无数次被女人发现后都被打得一身是伤,更有几次险些被掐死,也还是不长记性。
他十岁那年,家里办生日宴会,那是喻泽川最后一次去看她。往常疯癫的女人那天出奇温柔,会在门缝后轻声叫他的名字,会祝他生日快乐,说带他去游乐园玩,只要他把门打开。
只要他把门打开
然后所有景象瞬间支离破碎,当年在场的宾客都能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外面下着大雨,一个疯女人忽然从喻家紧锁的房间跑出来,从窗户一跃而下,掉进游泳池摔死了,后脑重重磕中瓷砖边沿,淌了一地的血。
“砰”
水花炸开崩裂,却是殷红如血的颜色。
躺在地上的喻泽川忽然急促喘息起来,他双手抱头,眼眶通红,低声喃喃自语“我错了妈我错了”
无人知道他在哭什么,陆延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眼前的喻泽川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又委屈又无措。
声音断断续续在空气中响起,自责到恨不得立刻死去。
“你你不该生下我的我不该放你出来”
“是我把你害死的”
“我是个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