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慈默了默,极平淡地道,“宋裕泽,联姻是双方父母定的,并不是我本人的意愿,除了必要的场合,其他时候,我没有义务二十四小时陪你演戏。”
这话好像把宋裕泽给震住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声调很高,“方慈,他妈的,你要是想搅黄这门婚事,我现在就可以给我爸妈打电话。”
威胁。
方慈眼睫低垂下来,静了静心,声音很小,说,“你把地址发我吧,我去。”
挂断电话,她出神地望着窗外,周身是死灰一般的寂然。
身后模糊有脚步声,还没回过头,就感觉到有一团柔软的东西落到了身上。
一条羊绒毯。
方慈侧过头仰脸去看。
闻之宴似无意经过,双手闲闲插兜走过来,虚虚倚靠着落地窗边的墙壁,面对着她的前侧面,只看着她,也没说话。
方慈转回头重新看着窗外,说,“抱歉,吵到你了。”
简约壁灯晕出淡淡的光晕。
她整个人几乎白到发光,茂密的长发垂在背后,吊带睡裙露出薄薄的肩,骨肉匀称纤瘦的胳膊和腿,泛着剔透玉骨般的质感。
唇紧闭着,线条流畅漂亮的侧脸看上去无波无澜。完全看不出刚刚接了个不愉快的电话的样子。
也许她从来没哭过。
闻之宴心里想,不管内里碎成什么样,外表,她都绝不会掉一滴眼泪。
这模样让他内心产生异样。
“你跟宋裕泽有联姻”他轻嗤了声,“宋家图什么你家有他家的股份”
“没有。”
前些年她父亲方鸿投资了一个大项目,那项目如今搁置,资金一时回转不灵,这不,眼看明年年初她将满二十岁,就迫不及待地要利用她去联姻的方式获得宋家的资金。
宋家当然不会甘愿扶贫,大概,方鸿还许诺了他们其他的好处。
“你要跟他出去玩儿”闻之宴道,“他去的场子,你应该不会喜欢。”
“我喜不喜欢,”方慈说,“一点儿都不重要。”
或许是潜意识里认为与他只有今晚一面之缘,她罕见地敞开了心扉,“听说你是继承人,将来不也要联姻吗”
言外之意,我们都是一样的,生来享受一些常人没有的财富和便利,自然要承受这些结果。
不知是他们享用了财富,还是他们也成为了财富扩张的工具。
身不由己。
连自己的存在本身,也只是一场财富交易的筹码。
闻之宴没有回答。
半晌。
方慈抬头看他。
他正看着她。
目光像是已经落在她身上很久了。
他浑身透露着狂放不羁的野性,眸色沉沉,没有丝毫轻浮之意。
正欲收回视线,就听到他说,“方慈。”
他的声音,在这空旷室内无边的寂静中,由耳道顺着血液进入四肢百骸。
方慈的目光重新回到他脸上。
“宋裕泽约你去哪儿”
方慈反应了一下,“你问这个干什么”
闻之宴垂着眼睫看她,眸底深意涌动。
泼天的雨不断冲刷着窗玻璃,霓虹颠倒,整座城面目全非。
在这个暴雨洗城的危夜,闻之宴盯着她笑了声,慢悠悠地说,“方慈,要不要跟我玩个游戏。”
不是问句。
怔了怔,而后方慈莫名觉得
他像极了这场电闪雷鸣的暴雨,危险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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