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斐带着她往接待室那边走,“刘静虽然是自杀的,但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走到那一步,背后一定另有原因,我们队长还有些可能跟案情有关的细节想要问问您。”
张秀妘点了点头。
章斐推开接待室的门,跟张秀妘一起走了进去,林载川听到声音转过身“来了。”
张秀妘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握在一起,脖颈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压的很低,有一种直不起骨头的软弱和自卑。
林载川看着她,就像看到了一只忽然被曝晒在阳光下的小虫。
这是刘静患有长期冠心病的唯一家人。
“你好,张女士,我是刑警队林载川。大致案情我的同事章斐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了,这次请你过来,是想问一些刘静生前的事,如果你有关于本案的其他问题,也可以询问我。”林载川微微弯下腰,语气尽可能温和地说。
张秀妘缩着肩膀,干涩道“嗯,我配合警察同志调查。”
林载川不是一个擅长寒暄的人,他说话总是开门见山,一句废话也没有,“刘静跟你说过她在学校的感情问题吗,有没有跟哪个男生走的很近或者说学校里有没有人追求她”
张秀妘摇摇头,“闺女从来不跟我说这些,她有自己的主意,我也、插不上嘴。”
林载川道“据我所知,你本人没有固定收入来源,家里的吃穿用度都是刘静承担,你问过她的钱是哪里来的吗”
刘静一个高中生,能拿出动辄几千块钱给医院,做母亲的难道都不好奇吗
张秀妘用粗糙的手掌抹了一下下巴,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蹩脚普通话回答,“我以前问过闺女,她说,是帮同学补课赚的,在学校的时候能自己赚钱。”
“学校放假的时候,她会回家吗”
“她回来看我,但是很快就走了,要去赚钱,”张秀妘说话的方式很古怪,有一种不常跟人讲话的生涩感,她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说,“我在家里没用,还要闺女养着我,她放了学,要出去挣钱,买药、交学费。”
林载川若有所思,“她放假的时候住在家里吗”
“嗯,但有时候住在同学家,不回来,说补课太晚了。”
刘静没回家的时候,大概应该是跟许幼仪在一起,按照许幼仪的说法,刘静同意当他的女朋友,他给刘静物质条件如果两个人的年纪都再大几岁,那说不定是一场你情我愿的“包养”。
可这种畸形的关系不应该出现在学校这样的地方。
林载川又问“刘静在家里的
时候,
rdquo
,
张秀妘看向窗外,半晌没说话,似乎在忍受什么,过了一会才欲盖弥彰地咧了下嘴,自言自语似的嘀咕“闺女越来越不爱说话了,回家跟我也没有什么话说,以前闺女性格好,爱闹爱笑,自从上了高中,我检查出病,被老板开除了,家里日子难过,静静也跟着我受了罪”
女人快速用手擦了下眼睛,低下头,肩头怪异地颤动着。
林载川轻轻舒出一口气,大概有某种过于沉重的东西压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任何人都无法感同身受。
他刚打算说什么,接待室的门忽然被敲了两下,有人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
信宿侧身闪进房间,又反手关上了门,冲着林载川眨了眨眼怎么看也不像是生病虚弱的模样。
林载川“”
他走到张秀妘身边,稍微蹲下身,伸出一只手,“这位就是张阿姨吧,您好,我是市刑侦队的刑警信宿。”
张秀妘只是迟疑看着信宿那一只雪白纤细、一看就养尊处优的手,并不敢伸手去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