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去江东也在萧闻璟计划中,只是事情有变,就提前了一些时日。
阮灵萱不知里面各种弯弯绕绕的事,但是能出宫于她而言就是好事,萧闻璟能给她再多的自由,她身为太子妃还是要学会克制,在盛京城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哪能真自在。
约定出行的时间临近,阮灵萱每天睁眼第一件事便是高高兴兴指挥人收拾东西。
出巡是件耗时的事,少则数月多则半年,要跨越数个节气,从寒至暖的衣物用具少不了。
东宫节俭,并不铺张,诸如边走边买,边买边扔的事情不会发生,所以在尽量精简行李的同时,阮灵萱想把要用的东西带得齐全一些。
这般删删减减、挑挑选选,夫妻二人需用上两辆马车,一辆结实宽大用来装包括被褥在内的用具,一辆略小却精美,用来给他们骑马累乏后休憩之用,随行的仆妇女使数人并用了两辆。
交代完庶务后,萧闻璟带着阮灵萱启程去往江东。
对于太子的“一意孤行”,顺天帝不是没有劝过,只是没有想到原因是出在选妃上面,还当是太子是关心运河大事,要亲自督察,最后劝不下来只能叮嘱几句不要耽搁太久,便由着他去,还派了二百来个锦衣卫里的好手低调装扮随行,用来护卫太子和太子妃的安全。
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太子夫妇两人骑马领着队伍,精神抖擞地离开盛京城,出发了。
大战止息,大周逐渐恢复以往的平静,如同蛰伏冬日休养生息后又蓬勃生长的草木,但是人始终与草木不同,安宁的表象之下是各种翻涌而起的贪念。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历朝历代强盛的国家的倾塌其实并不在于外边的强敌而在于内部的腐朽。
虽然大周现不过两代,但已经隐隐有腐败的先兆。
太子出行的目的虽为运河,却又不全然是为了运河。
每到一城一镇,他都要派出心腹专门去该地贫苦的地方去收集民意,若有官吏尸位素餐或者为非作歹,戕害良民,就会飞书回报到盛京城去,再由户部派专使过来核查。
虽然这一路隐姓埋名,不欲叫人知晓,但是太子离京不是件小事,再加上接连好几个地方的官员忽然被特使稽查,很快就会被有心人传了出去,让沿路的官吏闻风丧胆。
以至于到了后面,太子一行人还没进县城,当地的官吏就赶到七八里外来迎接。
当晚设宴,摆出来的都是粗茶淡饭,就连知县大人面前的粗陶碗都有几个明显的磕口,县里几位大人都抹着眼泪说自己如何殚精竭虑地为民办事,衣服缝缝补补又三年,清廉持政,从不敢不敢铺张浪费。
夜里萧闻璟婉拒了知县邀请他们住进县署,而是回到了驿馆。
阮灵萱和萧闻璟坐在外间喝茶休息。
“这个平城知县可比前面几个聪明,还知道糊弄一下我们。”
萧闻璟笑着放下杯子,“连你都看出来了,这说明这个知县的糊弄
还是不太过关。”
阮灵萱一瞪眼
“你少小瞧了我,我这是近墨者黑,你心眼子那么多,我现在见你一蹙眉一浅笑就知道你心底在想什么了”
说到这里阮灵萱又很得意,下巴一翘,觉得自己也不是白长了年龄,也变得更机灵了
萧闻璟弯唇一笑,伸臂将她捞了过来,置于自己腿上,眼眸微弯问道“那你说,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阮灵萱回头,两手捧起他的脸,眼睛炯炯打量他那张笑脸。
萧闻璟还未到及冠,但是气沉神宁,早没有了少年人该有的清澈和单纯,即便是笑着也实难叫人看出他的情绪来。
不过面上看不出来,但是别处却能辨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