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崔枕安心里紧紧绷着的某根弦稍动了下,甚至充了一种莫名的悸动,那双紧紧扯住自己衣袖的手,好似也攥在了自己满是褶皱的心口上。
素来心思敏捷的人一下子犯了迟钝,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听一队护卫匆匆赶来,头领见此情景,万分多余的问了句“世子您没受伤吧”
“我没事,先将夫人抬回房,再去请个医官给夫人看伤。”崔枕安轻捏了姜芙的指尖儿在她耳边低声宽慰道,“别怕,医官马上就来了。”
背上巨痛仍未好转,但耳畔传来崔枕安沉沉低语之际,姜芙便觉着不那么疼了。
她额头抵在他的肩头,两行泪划下来正滴在身前人的衣襟之上,闷闷地又问了一句“你没伤着吧”
声音颤抖着细若蝇蚊,崔枕安未听清,只将头又朝她压低了一分反问“什么”
“你没伤着吧”她将声音稍提高了一分,可正是这一分,背后脊骨似碎开一般,相比方才越发疼了。
这回崔枕安听清了,就在听清的那瞬,他竟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眸光一闪,崔枕安下意识应声,语气略带责备“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念我”
这句是脱口而出,是他与姜芙相处这么久以来,唯一一句讲前未动过心思的。
也仅此一句而已。
当女医官来时,姜芙整片脊背的血色透湿了单薄的衣衫,她趴在内室的榻上,由医官来处理伤口,坐于外间窗榻之下的崔枕安偶能听到里面她因伤痛而叫嚷两声,脑中回想着是方才姜芙护在他身旁的场面。
不免有些恍惚。
内室珠帘声响,有婢女手捧了血衣出来,正是方才姜芙所穿的那件,血色凝成暗红,与瓦灰混在一起,显得颜色有些狰狞。
良久,医官自内室里出来,与崔枕安见礼“下官见过世子。”
“夫人的伤都在背上,若再偏一寸就伤到了脊骨,好在只是皮肉之伤,未见伤骨,伤口不算大,却很深,下官已经为夫人上好了药,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药便好。”
听医官这般讲,崔枕安那颗不算稳动的心总算松驰下来,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医官福身,随行之人亦同时离去,人一走,房间便显得空了,仅剩下两个婢女。
他撑着小几起身,朝内室走的每一步都显得十分艰难,时候未到,该做的戏他一场都不能少。
好不容易挪到了内室,摆手示意两个婢女退下,他目光只望着前方床榻。
行的近了,崔枕安抬手掀开胧月似的帐幔,只见姜芙未着上衫趴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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