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芥川龙之介学得越深,就越发现当它说意大利语时,那种信手拈来般自然流畅的音节被极有韵味的吐出,完全不像是非母语者能达到的级别。
何况他后来终于辨认清楚了,这具身躯所穿衬衣上的
纽扣,
沿弧形边缘细细雕刻着的字母是“von”,
在意大利语是“蛤蜊”的意思虽然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要在纽扣上雕一个海鲜的单词。
芥川龙之介又看了眼那具被捏得相当精致的怪物躯体,对方像是没接收到下个指令,正呆坐在老板椅里。但那副被薄雾笼罩着的脸孔仍正对着他,莫名感觉在“认真”的凝视。
过去这么久,多少也算习惯了。如果是谁与他见到的视角相同,或许会被诡谲的一幕吓晕过去也说不定。
芥川龙之介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后,摊开教材与笔记本,低头开始学习。
他对社团活动确实没有什么兴趣,源自之前身体健康状况太差的后遗症在没有剧烈运动的情况下,每一次呼吸都仅有污浊空气的肺部会稍微舒服些,不至于咳得太厉害。
即使现在能明显感觉到身体比那时好了许多,但他依旧习惯性的留有平时尽量避免做太多剧烈运动的本能。
包括会执着节电与喜欢吃可以高效率补充能量的甜食,是一种长年累月在擂钵街挣扎着生存后培养出的无意识,早就分不清到底是先天性的,还是后天性的。
芥川龙之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写到半途的笔尖轻微一顿,又字迹流畅的继续写下去。
只有脑袋被摸的话,早就不会引起他巨大的情绪波动或警戒了,就像被鲨鱼反复撞击后破损的渔网,从此便默认对方可以自由的进出。
但那只手在将发顶揉乱后,开始逐步下移直至在后颈停留了片刻,指尖如同划过钢琴键般,也轻巧的撩过碎发与衣领间露出的那一点空隙。
芥川龙之介握着笔的手指反射性收紧,感受到那处皮肤瞬间被刺激得轻微颤栗,试图躲避致命处被捏在他人掌心的那股危机感。
这种摸法很不妙。各种意义上的。
龙之介,他在考虑是出声劝阻还是放任不管时,又听到怪物在慢吞吞的吐字,甚至难得在中途打断了学习时间,我不希望
不希望芥川龙之介维持着握笔坐端正的姿势不动,神经顿时警觉起来,安静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让你太早接触到某些事,它似乎在斟酌,又好似在玩味的继续说道,尤其是过近距离的接触。你明白吗
过近距离的接触而且是在这个时间点突然提出芥川龙之介回忆了片刻,只能想起刚才在教室里发生的意外事件。
并不认识,也没有印象的同班女生,红着脸跑过来问他能不能明天放学后,去礼堂东面的那处樱花树下等她。
当时她因为紧张而往前多踉跄了两步才站稳,二人距离确实靠得比较近。
芥川龙之介并非第一次遇到这类场景,也并非不懂对方言语背后的真实意图;但他与前几次的反应相同,今天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甚至没有多考虑半秒钟。
眼下看来,他当时的拒绝果然是正确的选择,怪物并不高兴有其他人在觊觎它的所有物。以及,即使在拥有躯壳的学校里,它仍旧可以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以某种无形无感的方式。
“我”他在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被后颈传来的触感侵扰到没能维持平稳的声线,激出一个小而轻的颤音后,才在后面几个字里逐渐恢复,“知道的。”
你一直都很乖。
怪物心满意足的松开手,又揉了把他的脑袋,将一支凭空出现的棒棒糖放在按住纸张的左手边,作为听话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