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去年毓庆宫送来的那几坛雪莲酒,那老八在跟前巴巴地瞧了许久,到最后愣是除去孝敬她这个额娘的,剩下大都被老十顺给了永寿宫贵妃那儿。
不到半年,本来缠绵病榻的钮钴禄贵妃这会儿人都能出门儿逛园子了。可见太子爷手里的东西有多厉害。
也就那时起,宜妃方才真正注意到整日跟在自家儿子生后,除了调皮捣蛋在这宫里几乎没有半点存在感的老十。
不过到底是自小看大的孩子,十阿哥不拘怎样,待小九总归是实心地。身后又有钮钴禄贵妃这个明白人,后面频频往两宫送来那么些东西,可见心下并非没数。
但八阿哥就不一样了,前些时候郭络罗氏冷眼瞧着,若非老十有意无意阻拦,说不定东西还真会被这人诓走。
可不管是谁,再好的关系,也断比不得一条命来的重要。胤禟对亲近之人太不设防,在后宫浸淫多年的宜妃可不一样。
任何时候,都不要去轻易考验人性,可惜这个道理,从小几乎顺风顺水的胤禟不会明白。
十月,继三阿哥胤祉迎娶都统兼勇勤公朋春之女董鄂氏,胤禛也紧随其后娶妻步军统领事内大臣费扬古之女乌拉那拉氏。
接连两位皇阿哥成亲,紫禁城近日里可谓热闹至极,四处结是一派洋洋喜气。
新婚当日,应付完一众兄弟们,胤禛没有着急去新房看新娘子,反倒屏退一众宫人,独自地走到了自己常住的清宁殿。
昏黄的烛火下,胤禛先是拿出一方干净的素帕,仔细净了净手,这才
将玉瓶中的丹药取出,转而放进了一个拇指大小,玉壶状的坠子之中。等到盘扣合上的声音响起,通体莹白的玉壶竟看不出丝毫机关的端倪。胤禛这才松了口气。将玉坠再次贴身戴好。
这方能藏东西的玉坠还是早年胤礽觉得有趣特意送来的。
阖宫之中,除了太子恐怕连最为亲近的嬷嬷们都不知道,四阿哥从小都有藏东西的习惯,或许是源于小孩子奇奇怪怪的占有欲,以及周边环境带来的莫名不安感。等到后来,太子能力愈发显出,与之走的极近的四阿哥也愈发显在了人前。
而这种窥视感不仅来源于外间。
胤禛很早就明白,一样东西,如果知道的人多了,那么这样东西很可能便不再独属于你。
不论有意亦或无意。
翌日,乌拉那拉氏照常伺候自家爷起身,余光却不小心撇到了对方颈间带着的玉壶。许是入宫已经有了一段时日,自觉同自家爷已经有所亲近,又或是夫妻一体。这会儿便仿若不经意一般问了出来。
“看来爷是极喜欢这方坠子,连睡觉时候都不曾褪下呢”
张着的手臂微顿了片刻,胤禛面色不变,只淡淡道
“生辰那会儿,二哥送来的,爷觉得很是合心便也就带着了。”
原来是太子殿下啊,乌拉那拉氏恍然大悟,看来外头传的果然不错,爷同太子殿下果真关系极好,连那边送来的玉坠都贴身带着,便是她都不让多碰。
自以为寻到了缘由,不是哪里的红颜知己,乌拉那拉氏很快便识趣不再多问,甚至还温言赞了几句
“太子殿下眼光果然不凡,瞧着跟爷很是相称。”
沉默地看了眼颈间圆嘟嘟,胖乎乎的玉壶,除了材质做工极佳外,几乎再无可夸赞之处。
不带丝毫迟疑,胤禛面上极是认真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