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县令在此地做了十多年,箱子里的金银几乎是他存的棺材本。
交代清楚后,李疑做了个手势,平头把主簿拖了下去。
后堂里一时陷入了寂静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奉三郎才道“如此贪官污吏,死得不冤。”
李疑道“这些不义之财,需得记入账目。”
梁萤忽然道“李秀才,我方才看赋税有些看不明白,想问一问你。”
李疑“”
梁萤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疑心中虽困惑,还是没说什么,依言跟她回到方才那间屋。
梁萤把门掩上,压低声音道“不知二掌柜接下来有何打算”
李疑愣了愣,理所当然回答“安县这烂摊子我们是不会沾染的。”
他的想法跟赵雉一样,也不能白跑这趟,总得拿些财物回去犒劳兄弟们才行。
梁萤沉默了许久,才漫不经心道“考科举可不容易啊,从童生到进士,有的人考一辈子都无法入仕。”
李疑沉默。
梁萤看着他,循循善诱,“你是个秀才,自有一身学问,当初在蛮鸾山也深受村民们敬重,若这次回去了,难道打算一辈子都龟缩在山里虚度光阴吗”
这话令李疑皱眉,听出她话里有话,直言道“王小娘子有什么话尽管直说,莫要与李某兜圈子。”
梁萤缓缓走到桌前,拿起蓝皮户籍登记册,问道“文书档案,税收马粮,这些东西可难得住你”
李疑自负道“自然难不住。”
梁萤抿嘴笑,“当初赵雉为着贾丛安浴血奋战,如今辛辛苦苦跑了这一趟,就这么回去了,你心里头可服气”
李疑沉默。
梁萤继续引诱,“那张县令贪官污吏,安县百姓受他盘剥,日子过得水深火热。
“现在他被程大彪杀了,也算是替天行道。
“想来你心里头比我更清楚朝廷是个什么东西,倘若新派来的父母官同样如此,岂不是陷安县百姓于水火之中”
“这”
“你方才能道出百姓之苦,想来有几分体恤怜悯之心,安县的烂摊子本是我们护送贾丛安归乡闯下的,岂能一走了之”
李疑皱眉,“你欲如何”
梁萤野心勃勃道“接管安县,做他们的父母官。”
此话一出,李疑彻底被震住了。
他瞪大眼睛,跟当初赵雉的反应一模一样,“你莫不是疯了”
梁萤没有答话。
李疑情绪激动道“我们是土匪,你让土匪接管安县,那些百姓只怕得跟着发疯”
梁萤露出微妙的表情看他,“你会坑百姓吗”
李疑义正言辞道“虽然我们是土匪,但从来不会乱杀无辜,更不会欺老弱。”
梁萤耸了耸肩,见血封喉道“可是朝廷派来的父母官会欺负他们,收刮他们的民脂民膏,还要压迫他们不敢反抗。”
李疑“”
梁萤开始给他疯狂洗脑,“李疑,你自己经历过不公允,知道百姓的不易,自会为他们考量,对吗
“当初你十年寒窗苦读,就为入仕途能一展抱负造福一方百姓。
“可是朝廷不作为,官官相护你争我夺,全然不顾底下百姓的死活,你难道还要为这样的朝廷效力
“你扪心自问,这样的朝廷,你可还愿跟他们同流合污”
这番话击打到李疑的心坎上,脸上起伏不定。
他很想替自己辩解什么,最后归于挫败,只能无奈地沉默。
梁萤继续输出,“现在安县就是你一展抱负的机会,只要你想留下来,想法子说服赵雉,他定不会弃你而去。
“目前贾丛安的旧部信服他,再加上城里的官兵,咱们手里握了五六百兵丁护佑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