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邸前不时驶来车马,再驶离。宅院的书房,彻夜灯火通明。
天色渐渐亮起来,书房的灯终于灭了。黄知府走出来,眼底一片青色,哑着嗓子道“备马车,前去客栈恭请程侍郎。”
随从驶来马车,黄知府去到客栈,吩咐道“去请程侍郎。”
随从进去了,不多时就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张纸条上前,道“老爷,程侍郎一行早已离去,留了这张纸条,托伙计交给老爷与施侍郎。”
黄知府大感不妙,慌忙接过纸条一看“先行回京,就此别过。施侍郎可慢行回京。”
黄知府黑着脸,将纸条揉成了一团,不死心冲进客栈一问,掌柜战战兢兢答道“回知府老爷,先前的贵客,在天刚拂晓,城门一开时就出了城。”
黄知府一拂衣袖,大步离开,道“回去,快回去”
随从驾着马车,飞奔回了宅邸。
商议了一晚,施侍郎刚刚睡下,就被随从唤醒“三爷,黄知府来了”
施侍郎只得睡眼惺忪坐起来,接过随从递来的衣衫套上,不悦道“这厮,恁地不让人安睡,先前不是说好,他先探递,待我歇一阵,用过午饭后再前去府衙”
随从道“黄知府急得很,说是出大事了”
施侍郎一听,来不及抱怨,连头发都来不及束,道“快去让他进来”
黄知府奔进屋,颤声道“施侍郎,程侍郎离开了”说罢,将手上的纸条递了上前。
施侍郎惊叫道“什么”接过纸条一看,脸色跟着大变。
程子安的字写得极好,施侍郎很是欣赏,看到熟悉的字迹,只感到后背发凉,惊恐又愤怒。
“早知如此,昨晚就该定下来”施侍郎六神无主,捏着纸条,在屋内来回转圈。
黄知府道“只怕程侍郎早就有提防,在进城时,故意歇在了离城门最近的客栈。”
施侍郎道“程子安智多近妖,我以前早有所耳闻。这次是我粗心大意了,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且他做的那些事,不过司空见惯,并无甚令人惊奇之处”
说到这里,施侍郎闭上眼,想起了初次见到程子安的情形。
那时候的他虽落落大方,逢人就笑。加上生得好,说话坦诚,令人莫名心生好感。
一路连中几元,却进了水部,做了个小小的郎中。
施侍郎并不意外,程子安在京城虽与许多人来往,他却并无攀附任何一方势力,想要升一升,除非他与某系走得极近。
谁知,程子安从一个连座位都没混上的郎中,短短数月,迅速升到了侍郎,与他同品级。
甚至这次差使,他还受程子安统领。
漕运复杂至极,里面利润丰厚,势力庞大。
施侍郎都只能算作只沾了些边,从不敢插手进去。
除了漕运,各地的常平仓亦是如此。
施侍郎心咚咚跳个不停,前所未有地不安。
同程子安的那场谈话,以程子安的聪明,他岂能不知其中的凶险。
程子安那时对他说了什么
施侍郎努力回想。
程子安对他说“人呐,多回首,多回头,望望身后可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