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管事领着程子安进了郑相院子的花厅,郑相坐着,郑煦丰肃立在他面前,躬身低着头。
端从写满了垂头丧气的背影看,郑煦丰应当是在挨训。
程子安暗戳戳吐槽,见赵管事客气,门房恭敬,以为得了郑相青眼相待呢
挨训时,将他叫进来
呵呵,他又不是郑相孙子,难道也要挨训了
程子安向下不会计较,向上时,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瞬间,他就打定了主意。
要是郑相能做他祖父,义祖父也行,程子安别说挨训,挨一顿手板心都绝无二话。
古往今来,靠着认人做父,走上人生巅峰的比比皆是。
他程子安又没长只眼睛,有甚特别之处,为何就不能认了
只盼着程箴莫要揍他,人到青中年,从天而降一个爹。
赵管事上前禀报,郑相掀起眼皮朝程子安看了过来,眼神锐利得,程子安以为有利箭呼啸扑面。
郑煦丰因为程子安之事,被招来劈头盖脸骂了一通,此时回转头,苦着脸埋怨地道“你怎地来了”
程子安只当不知,上前恭敬见完礼。郑相上下打量着他,唔了声,不咸不淡地道“程举人无需多礼。”
程子安依言起身,举着手上的匣子对郑煦丰道“先前我与你说的图形,已经做出来了,赶着给你送了过来,与你讲解用法。”
郑相并未招呼程子安坐,盯着他手上的匣子,道“什么图形,这般紧急”
既没教训,也没骂人。
程子安痛失宰相祖父,怀着遗憾的心情道了声得罪,走上前,将匣子放在郑相左手边的案几上,打开取出一个正方形,比划了下,道“郑师兄算学不好,我教他算学之法。这个正方的图形,便能让他更加直观,清楚明白算法。”
郑相盯着程子安手上的图形,审视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指向箱笼里的图形,继续问道“这个呢”
程子安依言拿出了圆球,刚要开口,对郑相歉意颔首,转向了郑煦丰,问道“郑师兄,先前我对你所说的,你可听懂了”
郑煦丰先前被郑相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哪有心思细听程子安说话,于是便摇摇头,偷瞄了眼郑相,嘀咕道“太复杂了。”
程子安半点不见耐烦,道“是我说得笼统了些。还是用个东西帮助吧。”
他顺手摸向荷包,在里面捏了捏,最后打开荷包,拿了个铜钱出来,当做笔在正方形上划线。
“无论何种田亩,大多都是这几种形状。就是不规则的,也可以通过画辅助的线,变成规则的图形。变得规则之后,就好算了。”
郑煦丰并不笨,只他平时不大用心,加之先生教授也比较笼统,远没有程子安这般细致。
郑相不动声色听着,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程子安将几种图形讲完,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郑煦丰听得频频点头,高兴地道“原来算学这样简单,真是,我还以为有多深奥呢。”
程子安心想当然简单,不过是最基本的算学而已。他已经说得口干舌燥,站了这么久,早已经累了,便道“既然郑师兄已经学会,我便告辞了。”说完,朝着郑相恭敬一礼。
郑相这时终于指着椅子,道“坐吧,留下来吃杯茶。”
程子安拱手道谢,干脆利落地道“多谢郑相,我正口渴了呢。”
郑相愣了下,让郑煦丰拿着匣子回去学习,独留下程子安,眼神微眯,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程子安坦然任其打量,郑相教训郑煦丰,估计是因着听到他这个明州乡下小子,到处攀附关系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