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腼腆一笑,道“说实话,我不会赏梅,梅花除了颜色不同,看上去就一样,不懂雅或者俗。我初次来京城,想多认识一些人,多吃一些美食,以后吹牛时,也能吹得头头是道。”
郑煦丰眨着眼,好半晌都未反应过来。
从没见过这样主动厚着脸皮求上门,还这般坦白真诚,让人无话可说的人。
郑煦丰斟酌了下,敷衍着道“等吃酒的时候,我再给你下帖子。”
程子安顺口接了下去“好啊好啊,我现在住在贡院旁的梧桐巷,从西边巷子口进去,第三家就是。”
郑煦丰“”
深究地看了眼程子安,发现他年纪虽轻,身量却挺高,面容稚嫩,五官却生得极好,唇红齿白,布衫也难掩他的好相貌。
尤其是他的举子与气度,完全不似从乡下地方来的读书人,进了太学这种地方,畏首畏尾。
郑煦丰一时摸不清,他是年轻无知,还是本性赤城了。
不过,郑煦丰话一转,道“你的算学,还真是不错。王相以前在户部,计相出身,掌管天下财赋,本就极为擅长算学,王尧自幼有王相教导,算学向来就好。卫允谦亦如此,家学渊源。没曾想,你的算学,竟然能与他们一争高下。”
程子安半点都不谦虚,道“我不敢与他们比家学渊源,其他的功课,我学起来困难,以前我在明州府时,经常考倒数。唯独算学,不用心也能学好。估计,我真是算筹转世投胎吧,”
算筹投胎
郑煦丰被逗得哈哈笑起来,手上的梅花枝点着他,“好你个算筹投胎,以后我就叫你算筹子好了”
程子安笑眯眯道“郑师兄莫要这般叫,算筹子黑乎乎的,不好听。且还有算学班呢,我怕他们以为我在挑衅,到时候来揍我,我还小,力气没他们大,打架打不过。”
郑煦丰笑得更大声了,抚着肚子哎哟叫唤。
“在国子监中,欺负人哪有打架的。哎哟,我说你是傻,还是聪明好呢”
程子安面不改色,振振有词道“可是我觉着欺负人,就要打架,打痛了,以后断不敢了。”
郑煦丰白了他一眼,打痛
罢了,他一个乡下来的小子,哪能想到那般多。
“你放心,他们再不满,你总归是太学的人,谅他们断不敢欺负到太学来。”
程子安立刻拱手作揖,道“多谢郑师兄相帮。”
郑煦丰摆摆手,道“无妨无妨,你我都是同学,谢来谢去,婆婆妈妈做甚。吴先生留了功课,我还没写呢。平时我看到算学就头疼,你拿去帮我看看。”
程子安心道,只怕写功课,还不够吧。
郑煦丰犹豫了下,说道“考试时,你答得快,到时候你将砚台挪一挪,字写得大一些。”
程子安定睛看着郑煦丰,肃然道“郑师兄,你可是要我作弊”
郑煦丰呃了声,不悦道“这哪是作弊了”
程子安挠挠头,为难地道“我是闻山长的弟子,老师严肃厉害得很,我要是敢在太学惹事,定会倒大霉。郑师兄,我发过誓,定会听老师的话,恕我难从命了。”
开玩笑
吃酒席时,他听到明九醉了,无意透了一句话,说是这次春闱,好似由郑相主持。
郑相当年考科举时,发生过舞弊案,他差点被牵连进去。
郑相最恨的,便是舞弊。
郑煦丰算学趁机的好坏,郑相定是一清二楚。突然进步了,以郑相的本事,随便一打听便会知晓。
郑相可不是辛仲,能做到政事堂的相爷,无论是奸是忠,有无真本事,都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