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里的学生,要分析时政,治国平天下是纸上谈兵,方寅写不好情有可原。
程子安比较诧异的是,这种文章他难道也不会写
方寅苦着脸道“我起承转合太过生硬,从先贤尧的事迹身上,转到赞扬当今圣上,可我不知圣上做了哪些事啊”
程子安恍然大悟,方寅出身贫寒,才是问题所在。
别说朝堂,就是明州府府衙,方寅都够不着。
且他只管埋头苦读,对于朝廷的政令,他差不多一无所知。
朝廷所出的政令,调动,官员任命等,各家小报偶有刊载。
最最齐全的地方,当是朝廷的邸报。邸报世家大族手上有,书斋也能找到历年的旧邸报。
程箴有邸报,程子安这些时日早晚翻看,眼都快看瞎了。
辛苦也有好处,他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对朝廷官员动向有了直观了解。
比如某个因为贪腐的官员,不久之后又被起用。程子安再翻着对比,很快就弄清楚了缘由。
这个官员是当今圣上隔了两层的准嫡系,十分忠君。
其实这道题,方寅完全不用知晓圣上做了哪些事,只要使劲吹就行。
比如文治武功,天纵英才,大周天下百姓归心,万邦来朝等等。
程子安脸皮厚,马屁拍得熟练。生硬算得什么大事,关键在将当今圣上吹出花样。
想了下,程子安道“方寅,你去书斋买朝廷的旧邸报,上面有朝廷的政令。”
方寅眼睛一亮,接着神色就黯淡下来,愁眉苦脸道“我读书花了不少钱,旧邸报应当也很贵,我不好再问阿爹要钱了。”
程子安顿了下,道““书斋”有,你去“书斋”抄。”
“书斋”是在程子安的建议下,崔耀光缠着崔武拿出银子,给他开的铺子。
“书斋”这个名字,是由崔耀光所取,简单直白到被崔武破口大骂。看在崔耀光已经花钱将匾额做好的份上,崔武最终放过了他,也就没逼着他改。
崔耀光开书斋,他有了糊口的营生,尤其是能痛快看各种不可描述的花花画册,他做得很是起劲。
程子安当时让崔耀光在“书斋”里留了一块出来,放了两张桌椅,那些买不起书的读书人,能自己带着笔墨纸砚去抄书。
如此一来,“书斋”在读书人中的名声颇好,崔耀光多少也能赚些银子。
方寅也听过“书斋”,他盘算了下,高兴地道“好,我等到冬至歇息时,就进城去抄。”
程子安道“邸报多,你全部抄下来,要抄到何时去。只抄一些大的政令,变动就行了。余下的部分,你读几遍即可。”
方寅一想也是,连连说好。一扫先前的郁气,进了茅厕。
辛寄年对这些全不感兴趣,无聊跟在一旁,抱怨道“你们说完没有,尿个尿都不安生。”
程子安白了他一眼,系好裤带走出茅厕,冒着寒冷去池子里洗手。
辛寄年洗得惊天动地,嘶嘶道“好冷好冷”
方寅捏着手指在水里面沾了沾,辛寄年哎哟叫唤,嫌弃地道“真是脏”
程子安甩掉手上的水,推了辛寄年一掌,骂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皮厚快回课室去,废话休说”
辛寄年蹦跳着往前走,方寅些许的尴尬便散了,与程子安说起了秋闱“程子安,这次你可要下场我觉着自己学问还不够,想要学得扎实些,等等再考。”
考中的士子,只要进了前两甲,全部都会派官。
留在京城,除了进六部,前去国子监教书等等。外派则看关系或考试名次,到富裕或者贫穷的县出任县令。
学问学得再扎实,与实际做官毫无关系。尤其是掌管一县,书本上的知识,基本派不上用处。
何况科举不停变化,三年之后谁说得清楚。
程子安劝道“怕甚,考不中下次再考就是。三年又三年,时不待我啊”
方寅仍在犹豫,事关前程大事,程子安就没多劝,且由他自己决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