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箴君子惯了,他是男人,是一家之主,天塌下来,他也要站得端正笔直。
程子安是第一个问他,是否真的有事。
程箴当然会难过,走访京城名医治伤的那些天,是他最焦灼难捱的时候。除了夜夜难以入睡,深夜流泪恸哭自己的际遇。
出仕为官并非他的理想,却只有出仕为官,他才能更好的护住家人。
后来,程箴出了明州府,深切体会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朝廷官员倾轧,程箴认识到,清官难为,君子更难为。
既便出了仕,最后只能如闻山长那样,说得好听是不屑同流合污,说得难听就是受到排挤,再不走,就是不知趣,最后落得个贬谪的下场。
渐渐地,程箴沉郁的心情,恢复了大半。
余下的一部分,便是回到明州府时,他要面对的那些风浪。
进城时,程子安替他奚落夏员外,出了口恶气。
村里的村民,如今服服帖帖。
程箴此刻心情大好,程子安聪慧又不失圆滑,他以后说不定,真能大有所为。
“我没事,程家倒不了,还有你呢。”程箴温和无比地道。
程子安暗中松了口气,一本正经道“阿爹,其实你可以说有事,没关系。说出来就好了,等你好了之后,你可想过,以后要做什么营生”
程箴愕然,这小子,这般迫不及待,就要替他指派差使了
“老子的事情,你少管”程箴愠怒扬手,作势欲揍程子安。
程子安灵活一躲,笑眯眯道“阿爹,你可不能闲着。好些人说你的才情过人,完全是虚有其表。阿爹,你要证明给他们看,堵住他们的嘴”
程箴惊讶了下,道“你让我再去考举人”
程子安点头,煞有其事道“阿爹,朝廷关于科举的规定,我都全部看过了。朝廷规定州府不得送解有疾的举人进京科举,却并无规定,有疾的读书人,不能考举人啊”
程箴愣了楞,程子安说得没错,朝廷并无这样的规定。主要是考秋闱之人,都是为了考中春闱,出仕为官。
程子安道“阿爹,你再去考一次举人,考中之后,不录名参加春闱就是。三年之后再考,一次次地考,你的举人功名,就能永远保持住,我们家,就能永远免除赋税了”
程箴说不出什么心情,半晌后无语地道“你若将这份聪明用在读书上,早就能成大器了。”
权贵坐拥良田千顷,广厦华服,免除赋税徭役,刑法减等,惠及子孙。穷人一无所有,承担了他们免除的重税,徭役。
岂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程家既然生在清水村,休提兼济天下,忧国忧民,先护着村里百姓一二就好。
程子安道“阿爹,你别想太多,我成不了大器,只能尽力而为。阿爹,你看你礼都收了,总不能光收礼不做事,村里那些穷苦百姓的佃租,就多靠你了哦”,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