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安过了两辈子最辛苦的两天。
除了吃饭睡觉入厕之外,就是读书写功课。哪怕是入厕的时候,程箴都拿着棍子守在外面,稍微呆久点,他手上的棍子敲得啪啪响“你可是掉进茅厕了”
程子安哭唧唧,坏处数不胜数。好处就是程箴记得学堂布置的功课,这两天他被逼着全部写完了。
无债一身轻,程子安跟出狱一样,终于能重见天日,开始玩耍。
早上天不亮,程子安就被崔素娘叫了起来洗漱,秦婶熬了一锅药汤,将他从头到脚都洗刷得干干净净。崔素娘再拿了雄黄酒,点在他的额头耳根后,腰间上挂了驱虫的香包。
程家的大门上,挂满了艾草菖蒲。庆川已经洒扫完院子,换上了干净的衣衫,与程子安一样,腰间挂着香包。
急匆匆吃了早饭,天刚蒙蒙亮。老张套好了牛车与驴车,程箴带着崔素娘与程子安坐上驴车,秦婶与云朵庆川一起坐牛车,锁上大门,全部出发去了府城看热闹。
车行驶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城门口。进城的车马排起了长队,程子安伸出脖子,看得很是起劲。
车马分牛车驴车马车,程家的驴车牛车都有车厢车顶,比不上大户人家的马车豪华,却比人与货挤在一起,牛拉的板车强。
马车进城很快,城门守卒一看车上的徽标,便恭敬挥手放行。到了牛拉的板车时,守卒的神情就变了,明显的不耐烦,远远就吆喝训斥“下来下来,城里人多,不许驾车进去,冲撞了贵人,你们可惹得起”
驾着牛车的车夫,将车停下了,与车上的人说了几句。车上的百姓搬着箩筐纷纷下了车,车夫将牛车赶到城门边的棚子边,花上两个大钱,将牛寄存在棚子里。
百姓挑着箩筐,对着查看的守卒点头哈腰,无比恭敬。守卒连眼皮都未掀,很是傲慢放了行。
终于到了程家的两架车,守卒随意瞄了两眼,一言不发挥了挥手。
老张打驴前行,进了城门洞,眼前的光线明明暗暗,程子安趴在窗棂上,不禁笑了。
阶级真是分明啊
开好车的并不一定是好人,但绝对是最好的通行证。
程子安回头对程箴道“阿爹,我们家也去买匹马吧。”
程箴瞪他,道“你养得起吗少与人攀比。”
程子安懒洋洋嗷了声,他前世有马,知道买一匹马贵,养马更贵。
打马观花,斗鸡走狗,纨绔的标配。
打驴观花,实在是弱爆了
进了城之后,街头巷尾到处人潮涌动。龙舟赛在清河举行,通往河边的路,早早开始拥堵。
货郎挑着担子趁机叫卖,卖吃食,新鲜果子的百姓,甚至还有卖猫狗的小贩,在人群中灵活穿梭。
老张熟门熟路赶着车穿过街巷,到了崔家住的巷子。巷子安宁中不乏热闹,隔着两条巷子就是大街,杂货铺,食铺,布庄等铺子鳞次栉比。
一进巷子口,大街的喧嚣就被隔绝在了外面,变得安宁静谧。伸出院墙的榆树绿意盎然,太阳透过榆树叶,洒下一地细碎的光。
崔文崔武两家隔着一道院墙,比邻而居。两人已等在门口,看到车辆前来,崔文在前,崔武在后,两人脸上堆满了笑,急急上前打起了车帘。
程箴与崔素娘下车,彼此笑着见礼。崔武长臂一伸,程子安还没回过神,就被他夹在了腋下,耳畔是他声若洪钟的笑声在震动“跟漂亮小姑娘似的,外甥肖舅,看来这长相是随了我”
崔文一巴掌拍到他的手臂上,笑骂道“还不赶紧放开要是长得像你,子安就该哭了。”
崔武嘿嘿放开了程子安,抬手拨了拨他头顶歪掉的包包头,道“走,进屋去坐着说话。”
新收的小麦,磨出的面粉吃起来尤其清香,崔素娘特意给两兄弟各带了一布袋,加上给嫂子侄儿侄女们的头花小玩意,装了一大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