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看着爸爸拽着妈妈的衣角,再看看被拔掉的针管,他这才确定,人真的醒了。
人醒了,就都静静的守着吧。
直到接近晌午,太阳从窗户照进来,照在林诚儒的脸上,他许是有些热了,不安的动了动,然后醒了。
醒了先看向妻子,笑了笑,“还当做梦呢”说着,就看见一直没收回来的手,“哎哟我这个级别上去了呀劳烦咱们季团亲自给我站岗。”
“贫嘴”季安就笑,笑着却又红了眼圈,朝另一边指了指,“看看能认出来吗”
林诚儒这才看过来,三个孩子排排站,他先指桐桐“以前读诗常笑白居易他说若无夭折患,则有婚嫁牵使我归山计,应迟十五年”
三个人都点头,告诉他我们都读过这首诗。
这首诗是白居易在他女儿的周岁宴上写的,白居易晚婚,四十才得一幼女,他说,孩子小怕她养不大,养大了牵挂她婚嫁。本来是可以早早的就什么都不干了,只归山颐养,可还有幼女使他不能放心,想退休回家的念头生生得推迟十五年。
林诚儒笑道“我现在就怕不能再多干几年我与他一样家有幼女未成年”
说完,又看站的离他最近的,“林枫”
“爸,您看错了我是林楠”
林诚儒就笑,“你爸眼神是不太好但只扫一眼就知道我那大儿何等雄伟面貌又岂是你这愚且鲁之辈能比的”
林枫没憋住给笑出来了,这话若是小时候听大概要跳脚的,现在却能听懂了。这是在说愚且鲁,便能无病无灾到公卿。
他也半开玩笑的说,“您是太阳照着眼睛了,没看清楚”
“看清楚了”林诚儒一脸的笃定,“何况,哪有太阳照眼睛你大哥高大,已有参天之势足以庇护为父不受日晒雨淋之苦”
林枫一边掉眼泪一边笑,“您欺弱怕硬就会欺负我巴结我大哥”
林诚儒只笑,抬起手,拍了怕小儿子的手,这才伸手去拉大儿子,“来低低头凌云之上太高我看不见”
林楠这才蹲下来,低着头不敢叫弟弟妹妹看见他哭。
林诚儒的手放在儿子的头上,一下一下的摩挲着“诗经上有言君子若如楠,则生而不凡”我家有楠,确生而不凡。
林楠的肩膀不住的耸动,惊喜之后,面对的又该是什么呢爸爸这些话,听起来更像是遗言。
林枫觉得气氛不对,就故意打岔“爸,您跟我妈就是偏心疼大哥,我大哥就是生而不凡。疼妹妹妹妹就是桐,桐是什么是荣、是华,是能引凤凰的。我呢您跟我妈怎么给取的名呢”
林诚儒就笑,然后看着这个傻小子“枫,枝弱却善摇看似平平无奇,可遇霜则红,越遇挫越见风骨假以时日,必成一景”
因而,记住这些话,不管遇到什么,都需得坦然待之包括为父的猝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