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项籍受伤。
哪怕项籍最开始只想在暗中观察夏稚唯,但他本来就不是多有耐心的人,尤其得知夏稚唯得封侍医女官后,心里那股说不出来的烦躁更是压不住。
他想知道,夏稚唯留在咸阳是不是自愿的心里对楚国还有没有念想
宫廷里有女侍医,但地位不高,只比仆役与隶臣妾好一点,比不上宫女和宦者。
但从来没有女医官之说。
秦王这是给夏稚唯破例封官。
就算夏稚唯最初不是自愿的,现在秦王给她如此高的待遇,那小女子是否会动心是否能心安理得接受
项籍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个什么答案,烦躁之下,索性顺从叔父的指示,上去和夏稚唯接触。
稚唯再次见到项籍也是惊讶不已,看到对方新鲜的伤口没问缘由,只暗自警惕起来。
系统肯定地道“阿唯你没想错,看刀口走势,这伤是他自己划的。”
稚唯听着都觉得疼。
对自己可真狠啊。
[那就麻烦了。]
这说明项籍来到医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故意来找她。
稚唯堪破项籍的心思,很想直接把人赶出去,现实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用酒精给项籍清理伤口,敷药包扎,
还要像对其他病患那样,一视同仁嘱咐对方,这几天按时来复诊换药。
项氏对大秦有抵触,她实在不宜与他们过多接触。
忍忍吧,虚与委蛇一段时间。
等她进宫后,他们就难见了。
但稚唯自觉伪装得好,却瞒不过非常了解她的自家人。
项籍没来几次,夏子推便私下里找到犹女,直言询问“那少年人是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
未来的西楚霸王,屠戮整个咸阳,火烧秦王宫的狠人。
稚唯斟酌着用语,一言以蔽之“项燕之孙。”
夏子推“”
青年睁着桃花眼瞪向自家犹女,一脸的不可置信。
安静好半天,夏子推才语重心长得问道“我女,你告诉为父,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稚唯自如无视掉小叔父的称呼,半是疑惑半是无奈回
道“我能有什么想法”
“那你接触这样的人竟然不告诉我们也不告诉秦人”
“他们现在还什么都没干”
稚唯下意识开口解释,说到一半,她后知后觉小叔父刻意用了“秦人”这样的用词,然后猛然恍悟方才对方说的“特别想法”是什么意思。
合着夏子推是在问她心底有没有反秦的想法啊
“不,我没有。”
稚唯只觉得自己满头黑线。
对着自家人,她没有说什么“大秦很好”“我喜欢在秦国生活”“已经当自己是秦人”等等冠冕堂皇的话。
稚唯只平淡地道“统一是大势所趋,不可逆转。我没那么大的志向,非要蚍蜉撼树。”
夏子推闻言,怔愣看着小女子。
老实说,哪怕稚唯变出了这样那样的造物,或者创造了粮产百石的惊人之举,他都没觉得有什么。
但这是夏子推头一次清晰认知到,自家犹女确实是有“天眷”的。
否则怎会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