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格格带着弘昼下炕请安,四爷一把就扶起她道“不必多礼。”
四爷是个极聪明之人,一眼就瞧出耿格格面上的疲态,再一瞧炕桌上码着厚厚一摞册子,当下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四爷不过刚喝了两口茶,苏培盛就将屋内的人都带了下去,苏培盛到底是四爷身边的老人儿,办事妥帖,这次连弘昼都没漏掉,直接被请了出去。
待屋子里没了旁人,四爷这才开口道“这花样子我虽急着要,可你的身子骨才是最要紧的事,许多时候一味赶工反倒得不偿失,你不必太着急。”
耿格格谦逊笑了笑“妾身向来蠢笨,好不容易嘱托妾身,妾身自然得加把劲才是。”
说着,她便将从昨日到今日的成果捧给四爷看。
谁知四爷翻了翻,却是皱皱眉“样式新颖的不够精细,喏,你看这个,这上面用的是缠枝纹,若用明黄色的金线未免显得太俗气了些”
耿格格再次见识到了四爷的精益求精,她选出来的十多种花样子,四爷竟一个都没瞧上。
好在四爷对自己也有清晰的认知,说好听了是精益求精,若说不好听了就是吹毛求疵,索性晚上就歇在了缓福轩与耿格格一起想花样子。
他自个儿觉得是与耿格格同心协力,自己动脑耿格格动手,但实际上动手却比动脑子累多了。
四爷一连三日都歇在了缓福轩,累的耿格格眼睑下青紫更浓,不知内情的常嬷嬷只以耿格格是侍奉四爷太辛苦的缘故,高兴的是眉飞色舞。
弘昼见了却是愈发心疼。
原先他与常嬷嬷等人想的一样,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一起想想花样子,再花前月下一番,兴许还能叫额娘替他添个小弟弟或小妹妹,可细心观察了几日,好像四爷与耿格格在一起似乎毫无旖旎,就更不谈添弟弟妹妹的事儿。
他便时常趁耿格格描花样子的时候前去捣乱,想叫耿格格好好歇一歇,一次两次的耿格格依了他,可次数多了,耿格格便毫不留情叫常嬷嬷将他抱走。
这下,任凭弘昼怎么闹腾也无计可施。
这一日,弘昼再次被耿格格无情关在门外,他百无聊赖,只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法子才是。
谁知就在这时,弘昼却见着李侧福晋身边的曾嬷嬷过来了。
李侧福晋先前虽惹怒了四爷,但怀恪郡主回门当日前去见了四爷一次,父女两人在书房里说了些什么旁人无从得知,但怀恪郡主出来时眼眶红红的,从那之后四爷对李侧福晋的态度就好了些。
虽及不上从前,四爷却也没再冷着李侧福晋。
弘昼隐约也能猜到怀恪郡主会对四爷说些什么,连他这个毛娃娃都知道四爷对外是一副富贵闲人的做派,实则却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想必怀恪郡主定说什么“我出嫁之后,额娘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定会想念从前夭折的几个孩子”之类的话,继而掉几滴眼泪,四爷想必就会心软了。
不管怎么说,从前李侧福晋也曾是四爷的心上人,怀恪郡主是四爷膝下唯一的女儿,如今的四爷还没有那么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