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随便一提,就能带着家人一起去首都,可刘爱民不行。
孟家,当初孟爷爷孟长河年轻的时候出去闯荡过,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只要肯豁出去,赚钱是不难的。
并且孟奶奶身世不简单,她虽然跟着孟爷爷逃到了农村,但是家底依旧很厚。这些年
,在农村生活,由于当时的政治情况,属于有钱都没地方花。再者,孟家也不敢把家底显露出来,可如今政策开放了,曾经忽视的差距就展现出来了。
这次孟奶奶带着孟爱国和李兰香去首都看孟晚秋和几个孙辈,大手一挥,直接在首都给四兄妹一人购置了一套院子。
看着嘴里不停念着对首都向往的刘爱民,孟延春心底很难受,他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这样的差距。他的这群发小兄弟们,从小被教导着的事如何种地,种地是为国家做贡献,当时农民穷是光荣,可如今社会改变了,城里的人富了起来,做生意的人富了起来,可为什么老实守本分的农民却依旧带着贫穷的帽子,伺候了一辈子的土地,却买不起一张去首都的火车票。
孟延春觉得这样不对,可是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听着刘爱民的絮絮叨叨的声音,他们分开了,各自回到家中。他把泥鳅养到水盆里,滴了两滴油进去,让它们吐沙子,明天再杀来吃了。
董含韵做好了饭,孟延春去屋里叫了正在写作业的壮壮,“儿子,吃饭了。”
“好的,马上就来。”壮壮写的作业,仍旧是姑父裴行之给他布置的课外作业,很有趣的内容,壮壮做的不亦乐乎。
孟延春看了看儿子,又想到了村里的那些孩子,这样的差距又怎样弥补呢。儿子从小就接受他姑姑姑父那样的人教导,可村里的那些孩子,每天上完课还需要帮家里干活,上山砍柴放牛喂猪,而儿子待在家里,就能接收到外界的新事物,可村里的那些孩子
孟延春不愿意再想了,他知道他们家过得好,是因为老一辈的努力,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他自己也可能就像刘爱民一样,是一个连首都都不敢多想的农民。
整个晚饭时间,孟延春都异常的沉默,董含韵和壮壮都明显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壮壮想问,但董含韵给他使了个眼神,壮壮闭上了嘴巴。
交给妈妈吧,妈妈肯定知道爸爸在想什么。
夜晚,董含韵看着走神的孟延春,问了出来,“怎么样,今天回来后就一直走神。”
孟延春扭头看向董含韵,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媳妇,当初奶奶和爹娘说带你一起出去玩,你怎么没答应啊。”
董含韵瞥了他一眼,“你不去我去干什么,过年不是要去首都吗,到时候再看也一样。”
“可是,你不觉得每天干农活太苦了吗你看小晚、逢冬还有明夏,他们都是大学生,都不需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整日的干农活,不会觉得”
孟延春沉默了一刻,才继续道“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唔”
孟延春话还没说完,就被董含韵狠狠打了一巴掌,“你今天怎么样,被魇住了,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话呢。”
孟延春顿住,将董含韵紧紧抱在怀里,瓮声瓮气地说道“对不起媳妇,我就是有些难受。”
董含韵叹了一口气,抱住孟延春毛茸茸的脑袋,在他头皮上轻微地按摩“自从嫁给你
,我从没后悔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跟着当官的做娘子,跟着杀猪的翻肠子,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是什么样的人。”
孟延春在媳妇脖颈边摩挲了一阵,才把今日的困惑告诉了董含韵。
董含韵默默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