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尸体不见后,明华裳和任遥对视一眼,都生出种不寒而栗、鬼影幢幢的感觉,屋外摇晃的槐树像是无数双鬼爪,笼罩在隗家上空。
一切异状是从隗白宣死后出现的,明华裳隐约觉得问题关键就在于消失的尸体上。她沉吟片刻,迟疑问“有没有可能,二娘子其实没死,所谓尸体是你们看错了”
“这是大郎君亲眼看到的。”丫鬟瞪大了眼睛,惊恐道,“那天他们撞开门后,小厮们看到二娘子躺在地上,脖子上还在流血,都吓坏了。唯有大郎君走进去,仔细看了,说二娘子死了,打发人赶快去通传。活人和死人差别那么大,大郎君怎么可能看错。”
也是,隗墨缘也学过做木偶,他不可能分不出假人和真人的区别。明华裳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隗墨缘打发下人去通传,那他呢”
这个就把丫鬟问住了,她咬唇,不确定道“不清楚,大郎君应当在门口守着吧”
明华裳问“也就是说,发现隗白宣死后,除了隗墨缘,没人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等隗掌柜去时,尸体已经不见了”
丫鬟迟疑道“应该是吧。”
明华裳慢慢点头,问“隗白宣在工坊关了几天”
这个丫鬟清楚,不怎么费力就记起来了“二月十四,二娘子和大郎君、三娘子争吵,之后又和掌柜吵,被掌柜关入工坊。事情闹得很大,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第二天,也就是二月十五傍晚,送饭的人发现饭菜没动,他不敢去问掌柜,就去找大郎君拿主意。大郎君拿了钥匙,去工坊劝二娘子好好吃饭。谁料他说了很久,里面没人应,他推门却推不开,大郎君觉得不对劲,让人将门撞开,就发现二娘子死了。”
“这两天一夜,只有隗白宣一人在工坊里吗”明华裳问道。
“是。”丫鬟说道,“掌柜生气,下人哪敢上赶着讨嫌,所以那两天没人敢靠近工坊,我们都是绕道走的。”
没人敢靠近工坊,那反过来说明,如果有人在此期间门进入工坊,根本无人能发现。
明华裳问“我刚才听你说,隗墨缘是带了钥匙去工坊的,当时门上有锁”
“是啊。”丫鬟叹气,“不知道二娘子和掌柜说了什么,反正把掌柜气坏了,令人将她锁到工坊里思过,不允许任何人求情。也就是大郎君和掌柜亲厚,敢强行开门了。”
明华裳心想隗严清还真是合格的商人,让徒弟闭门思过还要将人关到工坊里,一边关禁闭一边做木偶,果真一点剩余价值都不浪费。
明华裳问“工坊外的锁是什么样子的,谁有钥匙”
“掌柜靠手艺吃饭,很忌讳被人偷师,所以工坊用的锁是最严密的,窗户也牢牢封死,只留了一个窗口可以送饭。毕竟有时候贵人要得急,工坊要连夜赶工,掌柜也会将工坊门锁住,免得外人打扰或偷学,派专人往里面送饭菜。”丫鬟一五一十说道,“至于钥匙,掌柜、大郎君、二娘子、三娘子都有。”
工坊和库房不一样,工坊时常要用,为了方便,每个徒弟都配有一把。明华裳有些犯难,这样看来,工坊虽然上锁,但并不算一个严格的密室,有条件避开视线、偷偷去工坊的人有很多,并不能确定是谁。
明华裳道“可惜隗白宣年纪轻轻就死了,但日子总要继续,她死后,府里有什么安排吗比如隗白宣和隗墨缘的婚事如何处置,还有工坊谁来继承”
丫鬟摇头“这个掌柜还没说。不过,大郎君和三娘子本就有情,从前碍于二娘子没法明说,之后,他们两人应当能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丫鬟没说完,任遥突然眼神一凝,猛地回头“谁”
明华裳和丫鬟都吓了一跳,丫鬟以为又是闹鬼,吓得后退,任遥已大步走到窗边,用力拉开后窗。
窗外种着一排槐树,空荡沉默地立着,不远处一个花奴提着工具朝她们这边走来,看到窗户突然打开,也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