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张易之、张昌宗都懂,他们早就试着寻找靠山,为自己日后铺路。但李家诸王表面上对他们客客气气,实则看不上他们,文臣武将更不用说,但凡有操守的人都不愿意投奔他们,二张兄弟选来选去,只剩下一条路。
扶持魏王登基,只要下一代皇位上坐的还是武家人,他们就能带着金银珠宝出宫。官肯定是做不成了,但好歹能善终。
因此,在二张兄弟得知女皇秘密召唤庐陵王回京后,他们狠狠吓了一跳,赶紧将消息递给魏王,务必阻止女皇接见庐陵王。
他们在女皇身边这么多年,很明白女皇年事越来越高,人也越来越恋旧了。如果她看到饱经沧桑的三儿子,再让老臣哭一哭,女皇多半会心软,从此将庐陵王留在神都。
如此一来,武家的优势局面就要逆转了。而且女皇秘密召庐陵王回京,这个信号本身就很危险。
女皇只是单纯思念儿子,还是她已经动了还政于唐的心思
二张兄弟不敢想。他们现在已经上了武家的船,早没有回头之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他们传信给魏王后,就待在宫里,如释重负又心惊胆战地等消息。结果,却等来女皇接见庐陵王的噩耗。
张易之脸如阴云,张昌宗烦躁地在地上走来走去,被宫内外誉为“莲花六郎”的脸上再不见丝毫张扬贵气。他看着旁边精美的西域金瓶,莫名觉得心烦,重重摔了下去“魏王不是说他有办法吗,他的办法呢”
金器摔在地上,砸出刺耳的回音,仿佛整座宫殿都在嗡鸣。张易之沉着脸说道“别闹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发脾气你现在有力气砸西域金器,等再过两年,有没有力气拾起自己的头”
张昌宗也一脸暴躁,怒斥“那你说要怎么办”
张易之深吸一口气,努力冷静下来,召来亲信说道“去给魏王传话,说女皇已经心软了,他有什么能耐赶紧使出来,要不然,就只能准备收尸了。”
魏王刚回王府,还没进门就见管家在门口站着。管家终于看到魏王了,他忙不迭跑过来,附耳说了什么。
魏王听完眼皮重重一跳,立刻就要进宫,但转身走了两步,他的理智强行逼他停下。
不能进宫。女皇秘召庐陵王回京,现在消息还没公布,他就急吼吼冲进宫里去,岂不是暴露他在女皇身边安插了眼线
当然,眼线大家都有,他、太平乃至女皇都心知肚明,但不能闹到明面上。
魏王站在门前,风穿过洛阳万佛高塔,穿过大街小巷,最后汇入他衣袖中,他就像感觉不到冷一样,一动不动。
正月初时,新年宴刚结束不久,魏王正沉浸在接连不断的宴会中,突然接到二张兄弟的密信,说庐陵王回京了。
魏王接到信时,一霎间宿醉全消。
女皇这次行动十分隐秘,她只将庐陵王一人接回来,庐陵王的妻子、儿女、侍从都留在原地,钦差一路快马加鞭,避人耳目,保密工作做得极好,连武家人都没有察觉,魏王也错失了在路上截杀庐陵王的机会。等人到洛阳后,女皇派人将庐陵王接入宫廷,安置在宫中秘密保护。
要不是二张兄弟整日待在女皇身边,提前拿到了消息,魏王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庐陵王被保护在宫里,周围都是女皇的人手,魏王找不到机会杀庐陵王,他必须想其他办法,阻止女皇、庐陵王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