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事不可为,”他的平静似乎碎裂一角,从中浮现出隐约的沉郁,“我就帮它可为。”
啾
芝麻糖忽然一声长啼。它飞回了商挽琴身边,而且主动钻进了她的口袋,小小的、温热的身躯还在微微发抖,似乎撞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商挽琴用轻抚安慰它,也趁机转移话题。是的,现在她成了转移话题的那一个。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大概是多年危机养出来的直觉。
“表兄,这种没有发生的事,你说得和真的一样。我哪儿来那么大本领”她让语气轻快飞扬,这是她擅长的。
“再说了,无论是我之前请你带我一起出门,还是现在我讨厌凌言冰,你都没有顺着我。现在说好听话,三岁小孩儿都不会被你哄住的。”
她半开玩笑地抱怨。
他长长“嗯”了一声,像在认真思考,最后歉然道“你说的是,我应该改一改。好,我答应表妹,今后无论你想跟我去哪里,我都不再拒绝。”
商挽琴反而意外了。印象里,他虽然温和,但并不是好说话的人。现在转性了
她有些想说“好啊,那你别救凌言冰了”,可想也知道他不会答应。唉,所以他说的还是哄人的话。
她垂眼盯着脚下阶梯,盯着那一团火光照着两人衣角明明暗暗,忽地踢开一粒石子。
“表兄,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为什么要哄我我会误会你倾心于我的。但是,你肯定不想让我这么误会吧”
他忽然咳了起来,这次有些严重,他们不得不停下来,让他好好顺气,又慢慢喝一些水。商挽琴还蠢蠢欲动想让他再吃一粒承月露,而他拒绝了。
最后,他才温声说
“是,我不希望表妹误会。可这不是因为表妹不好。”
“我是个终其一生无法痊愈的病人,早已暗自决定,不耽误任何人的人生。”
“表妹就作我的亲妹妹,不好么”
以前商挽琴听见这样的话,还是会有点心酸的。甚至在今天之前,她都会心酸。
可现在,她却很平静,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任谁总听暗恋对象念叨妹妹不妹妹之类的话,都会明白对方在婉拒,她又不傻。
“好,怎么不好天下多少人盼着想当你的兄弟姐妹呢。”她笑着说,语气更加轻快,“我明白啦,今后我就是体贴懂事的好表妹,表兄,你放心吧。”
放下了。
放下了吧
或许从她想起前尘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决定放下。
不错,人生有那么多重要的事,她面临着多么大的性命危机,怎么能不全力以赴,还要满脑子“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喜欢她他不喜欢她”又不是多少年前那个悄悄撕扯花瓣的青春期少女,焦头烂额地同时应付起伏的成绩,和青涩萌动的心思。
她答应得很真诚,他反而又沉默一会儿,也释然似地说“我就放心了。”
接下来一段路上,他们都没再说什么。
沉默蔓延,但这种沉默并不凝重,反而有些默契在里面。至少,商挽琴是这么觉得的。
她用力托着他的身躯,扶他一路往上;用力之大,就像想要托起他整个人的重量。而实际上,由于她的命运寄托在了他的之上,她也确实下定决心,要努力承托起他们二人的命运。
又过不久,转过眼前这个拐角,前方忽然出现了光明。
薄蓝晨光亮成洞口的形状,宣告着这段黑暗道路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