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勾着他的脖子,寒商舍不得拿掉她的手,顺势低下来,单膝跪在床边。
她喝了酒,嘴唇不是平时的淡粉色,红得多,
寒商的目光停在她的嘴唇上,心中挣扎得像陷进了沼泽里,在泥潭中无望地扑腾。
上次热血上头亲她时,至少她还是清醒的。
现在她无知无觉,绝对不行。
寒商死死地攥住自己理智的缰绳,望着她的睡颜。
她脸上酡红,睡得昏沉而安稳,估计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就像很多年前的那次,她生病发烧的时候。
那个春天,她也是这样躺在床上,脸颊红烫,无知无觉,仿佛完全没意识到他是个男人,也不知道他心里正在想什么。
在这个一切都疯狂颠倒的南半球的城市,春天由月变成了九月,太阳由南边挪到了北边,路上的车子全都靠左行驶,不久之后就是夏日炎炎的新年。
只有他和她,还是当初的那两个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变过。
升腾的燥热渐渐平复下来,变成了充满胸腔的柔情,满到快溢出来,轻轻地荡漾着。
寒商终于拉开挂在他脖子上的胳膊,帮她脱掉毛毛拖鞋,拉过被子盖好。
他回身走出房间,顺手熄了灯,帮她带好门。
门上的锁舌哒的一声撞上。
黑暗中,许知意睁开眼睛。
眼神无比清明。
她看了眼门,翻了个身,面向那堵墙,低声自言自语
“未经许可,向房间内张望,罚款十刀,进我的房间,罚款十刀,未经允许私自碰我的被子和拖鞋,再罚款一十刀。一共四十刀,先记在账上。”
大一那年春天,寒流一直在枫市上空徘徊。
倒春寒最是磨人,明明到春天了,却还是冷得像冬天一样,就像希望就在眼前,却隔着一层,怎么都够不到。
许知意接了一个大单,是一整套儿童教辅材料的插画,角色全是大森林里各种胖乎乎的小动物们,线条简单,色彩明亮,画了心情都会变好。
唯一的问题就是对方要得很急,而且要求不低,发过去的稿子又被打回来,来回一遍一遍地改。
活儿急,量大,许知意做得没日没夜。
有时候大半天下来,既没有吃东西,也没喝水,神奇的是,许知意既不觉得饿,也不觉得渴。
就这样盯着屏幕,全身上下除了胳膊和手,几乎完全不动,像僵死了一样。
有时候想起来了,转动一下脖子,颈椎的骨节会“喀”的一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还挺吓人。
寒商这些日子上课比许知意还勤快,从不逃课,许知意知道,只靠打工赚学费和生活费是不够的,他今年的目标是那几个顶级奖学金。
寒商匆匆来去,不过很快就发现,有时候从他吃完午饭去上课,到他晚饭时回来,许知意连动都没动过,姿势都没变。
他拖过椅子,在许知意旁边坐下,“许知意,你这样不行。”
许知意眼睛还定在屏幕上,给一只挎着竹篮数萝卜的兔子勾线。
“什么不行”
声音恍恍惚惚的,像在梦游。
寒商没继续说,而是拉过她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许知意这才转过头,也低头看看自己的手。
她尾指和中指的关节上,都红了一大片,还肿着,尾指肿得尤其厉害,又红又亮。
许知意“哦,好像是蚊子咬了。”
寒商“这么冷的天,哪来的蚊子”
“或者是什么小虫子吧。”
毕竟这些天在出租房这边睡得多,这边不是那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