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不知道寒商听见了多少。
她没话找话,“寒商,晚饭你想吃什么”
寒商有几秒钟没说话。
他忽然转了两下笔,手指一弹,那支笔被丢在桌子上,顺着桌面往前滚了一段,停住了。
寒商抬眼望向许知意,脸上似笑非笑。
“你们两个真是大方。我想吃什么都可以”
他说“你们两个”,果然在厨房都听见了。
“当然不是,”许知意把手机拉到面前,打开外卖软件,“总得点得到。”
寒商用脚踹了一下桌子腿,他连人带转椅,刷地一下,顺着地面向许知意这边滑过来。
转椅的扶手撞上许知意的椅子,“哐”的一声。
就在许知意的椅子跟着往旁边滑时,寒商已经抓住了她的椅背。
他一只手攥住许知意的椅子,另一只手拉住书桌的桌沿,牢牢地把两把椅子,连同两个人,一起固定住。
寒商没有放下手,顺势把一条胳膊搭在许知意的椅背上,人越过她的肩膀,低头和她一起看手机屏幕。
“让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两人一起吃饭这么久,他向来听许知意安排,这是头一次自己主动挑外卖。
而且也是自从去瀑布时,背过她之后,第一次离她这么近。
这些天,无论两个人一起去食堂,还是在出租房独处一室,甚至到深夜,许知意都能感觉到,寒商一直在刻意地跟她保持着距离。
是正常同学之间相处的社交安全距离,如同两人中间隔着一堵空气做的无形的墙。
这样突如其来的狎昵,很像是故意的。
他离得太近了。
那么近,他呼吸的气息吹在许知意的耳沿上,许知意半边脸的温度骤然飙升。
她假装没留意,只在手机上帮他一点点翻,“想要什么”
寒商的气息拂过,悠悠说“好久没吃和牛了。”
许知意默了默。
这人狮子大开口。
不过让他天天这样,跟着她吃食堂和便宜的外卖,吃了这么多天,确实感觉有点委屈他。
许知意昨天刚好收了一笔画稿的尾款,偶尔奢侈一次,不成问题。
她刷了两下屏幕。
常吃的那家寿司店正在打折,折扣很不错,每次交完一个大单,想奖励自己的时候,许知意就去订一盒寿司。
她的手指在这页只稍微悬停片刻,就滑开了,继续帮寒商找他的和牛。
“太贵的我买不起,”许知意划过上千的套餐,实话实说。
有打折也要将近四百的和牛丼,单人的。
许知意问“这个行吗”
寒商“凑合吧。”
许知意帮他点了,自己照常点了附近一家店的烧茄子盖浇饭。
寒商的套餐先到,他自己开门拿了,回来后,把椅子拉回原位,饭盒放到他那块专属桌面上,打开盒盖。
许知意好奇地看了看。
米饭上盖着一层半生的薄薄的肉,外加一颗温泉蛋,上面还撒了一粒粒橙黄的鱼籽。
寒商并没有让许知意尝尝的意思,坐下来,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吃牛肉。
他今晚绝对是在闹别扭。
估计是那句“你朋友也是我朋友”惹到他了,像是把两个人这些年的交情轻飘飘一笔抹掉。
可是前几天,明明是他自己先阴阳怪气地问,“我们是朋友吗”
他也许忘了,许知意可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