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身边的人大都对江夜的行事作风有所了解,在用人上,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集团大大小小的决策上,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让自己有后悔药吃,哪怕决策与预期有偏差,结果他也会去承担,会有长者劝他,可以尽量调整失误以降低损失,可至今为止,关于自己所做过的决策,都尚未出现过较大的失误。
他以为婚姻也是这样的。
听了他的回答,孔意迟只觉心里头空落落的。
他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远远低估了婚姻这门亘古难解的学问
婚姻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有可无,跟一个不讨厌也不喜欢的人凑合着过就行
可孔意迟不一样,于她而言,婚姻长久的前提是爱,是平等的爱,她爱江夜,也希望江夜能够爱自己。
近一年来,孔意迟的世界灰蒙蒙的,被密密麻麻的恐惧感紧紧包裹,总是畏畏缩缩,不敢前进半步,可现在,她愿意为了自己爱的人,找回一点勇气。
她咬了咬唇“今晚,可以留下来吗”
说出这句话,她不知使了多大劲儿。
男人的身体顿了下。
大概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说的这句话有多大暗示。
没有人会认为她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希望对方留下来,留在这个家里多待会儿,没有他想。
别看她是快二十五岁的人儿,婚也结了,在男女之事上却一片空白的,无意中说出带有暗示的话连她自个也没察觉。
江夜感觉后背发烫,隔着衣料,也难以阻挡女孩身上的那丝软绵,目光落在她捏着自己腰间衣料的那双手上,在灯光的映照下白得发光,不是那种干白,白中带粉,光泽水润。
忽觉喉间发痒。
孔意迟捏着男人衣服的手不觉用力,意识到自己的紧绷后,她慢慢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从他的体温中抽离。
她盯着江夜的背影,每一分的沉默变得无比漫长,连呼吸都是沉重的。
她捏了捏手。
不知过了多久,他身体动了动,却还是往桌子那边走去,他停在那儿,一一拿起桌上的文件。
孔意迟垂下脸,似乎得到了回复。
下一秒,只听他没有情绪的嗓音传来“我去书房。”
孔意迟诧异地抬起脸时,他早就快步上了楼,朝书房的方向走去了。
这是留下来了
孔意迟独自回了房间,她洗了澡,然后靠着床头,电脑放腿上看了会儿设计图,困得不住打哈欠,看一眼时钟快十二点了。
她又望了眼门口的方向,忽然捉摸不透江夜的心思,刚搬进来的时候,让她住进两人的卧室,说明他没有分房睡的意思,可这会儿都半夜了也不见他有回房的意思,是又要睡书房了吗
孔意迟太困了没有继续等下去,关上电脑后,从抽屉里拿出药吃了几粒,像往常一样,她蜷缩着身体睡了过去。
书房,江夜看了眼腕表,一点了。
自从他继任长微集团中国区总裁之位后,熬夜加班是常态。
结束手头工作,男人起身去衣帽间,脱下身上的正装,换上睡衣。
他推开卧室的门,轻脚走进去,不一会,在床边站定。
他看着侧躺在床上的女孩,身上薄薄的毯子也没有好好盖,褪到脚下,展露出奇怪的睡姿,手抱着双脚蜷缩成一团,像在母亲肚子里没破羊水的婴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