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脾气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宋怜强自压下了翻覆的情绪,轻轻靠在他胸前,柔声细语,“那你好好养伤,婆母这次担惊受怕,是受了惊了。”
陆宴握着妻子的肩膀,其实并不太相信,“阿怜,你当真同意我辞官归故么,其实山川四海,四时景致,总也比陷在这泥垢里强,阿怜,我是真心的。”
宋怜点头,被紧紧抱住,耳侧贴着他心口,感知着他心脏剧烈的跳动,心中的憋闷像石头下的岩浆一样压沉而汹涌,勉强撑着到用完晚膳,等千柏给他后背的伤换完药,便借口郑记有事,看完小千后,领着百灵出府去了。
还没到宵禁的时间,街上三两行人。
夜风吹动,宋怜走在青石路上,身边除了百灵,身后还有两个家丁,是陆宴担心她出府不安全,让跟着她的。
宋怜心里的火闷丝毫没有减少。
百灵送晚膳的时候,听侯爷同夫人讲晋阳有哪些风物,知道夫人是骗侯爷的,她根本不会去晋阳。
这回夫人花大价钱,把每个狱卒都收买到位,几乎不计钱财代价,是因为几年前宋夫人进的还只是普通的囚牢,出来也害了痨病。
治不好不说,是根本撑不住奔波的,气候有一丁点变动,都很受罪,去北边,那雪天,如何受得了。
夫人沉默走了这一路,心里必是不好受的,百灵忍不住轻声说,“夫人劝一劝侯爷,侯爷待夫人好,不定也就留下了。”
根本也没有劝的必要,官场里为人处世,一旦没有上进心,除了会越来越厌烦外,还会丧失对危险的警觉,强留下,也迟早要出事。
过了庐陵街宋怜没有停下,去了西哨所,花了一锭银子上了哨楼,站在最高处往下看,夜月里京城能收入眼底,她常有憋闷无可发泄的时候,偶尔会来这里,这次京城的夜风,却也吹不走心里的火。
站得高,鬼祟们才不敢肆意欺辱。
但陆宴要放弃,她便一点办法也没有。
数丈高的塔台,百灵守在下面,抬头看时,只看得见夫人衣袍猎猎,见远处过来一位带刀甲的武将,她和哨塔的卫兵都惊住了,连忙行礼。
卫兵惶恐,连声请罪,又连滚带爬上塔去,要把上面的人喊下来,哨所为监察京城异况而建,最重要的是用来观察远方的狼烟敌情,但四方哨所近几年都成了景致,有人来,确定不是跳楼的,给点钱,可以上去吹吹风。
赵岩提了几条律令,语气严厉肃正,卫兵们连声求饶,说下次不敢了,这才回去复命了。
宋怜正恼火,被请下了塔,想着她是花一锭银子买的,算是斥了巨资,这站了不到一口茶的功夫,就被赶下来,问卫兵讨要回银钱,那卫兵不还,她便不依不饶,今天死也要把钱拿回来。
百灵瞧着夫人有些异常,听得夫人声音一阵比一阵高,张了几次口,最终什么也没劝,只是小心防着,当心那些个兵丁动手。
最后总归是要到了,那卫兵骂骂咧咧,把钱还回来了一半。
赵岩有些目瞪口呆,在远处守了一会儿,看没闹出事,才回去上了马车,回禀主上,“确实不是卫兵,属下已经敲打过了。”
高邵综神情淡淡,“四所交到内廷手里,越来越不像话了。”
赵岩欲言又止,又想起先前下属查到了陆少夫人被催债的事,把和刚才看见的一齐说了,“陆少夫人大约是为了还债心焦,刚才想是在哨塔上散心,被请下来,跟哨兵讨要一锭银钱,差点没打起来”
高邵综“”
他视线落去竹帘,收回落在手里的文简上,淡声问,“要还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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