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心心念念,自认为理由十分合理,裴夫人听了他的话后却是面色立时一沉。裴泽见状,长长叹息一声,不敢多言,摆摆手,接受现实“好吧好吧。”
那勉为其难的模样,好像他做出了多大的让步。
一行人说笑着到了上课的地方,恰与几位来送孩子的族中妇人遇上。寒暄罢,一道进了小院,见屋中已色色都布置齐备,隔窗一望,便能看出裴家给众人的待遇都是一样的,心下放心之余,待裴夫人与明棠越发多了几分亲热。
略看过一时,众人移步到花厅说话,裴夫人自有府中事务要处理,留下明棠待客。
裴家绵延数代,族中嫡支袭国公爵,代代皆有出色子弟,因而始终站在京都豪门前列。而支脉无爵可袭,虽说借着国公府的威名,族中对贫寒些的每逢年节自也有钱粮帮衬,因而便是过得最差的人家,也还算是衣食无忧,自然也还是渐渐分出了高低。
嫡支千挑万选,给小世子裴泽选出来的三个伴读里倒有两个是族中中下等人家里的孩子,唯有一个,父亲现在军中,官位却也有限。
因而这次得了机会,几家的妇人都颇是重视,先时已经在家中叮嘱过几日,亲自见了,知道嫡支不是单纯为了找几个孩子陪着小世子玩儿,是真的与小世子一道上课,感激之情越发真挚。
一方是心存感激,一方是单纯把自己看成幼儿园园长兼家长,明棠此前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交流之时颇感新奇。双方都没存着什么别样心思,气氛自然也就越发和乐。
家长会么,话题自然是孩子们,在座的都是每日里时时照看着家中小辈的,多的是趣事可以交谈,一时就听厅中笑语不断。
眼见着几人说笑,明棠悄悄起身,随闻荷到厅外略站了一站,说了几句话,安排了午间的膳食,转回厅中,捡了偏些的位置坐了,却见个容长脸的妇人起身,片刻间已到了自己跟前。
明棠往日里代裴夫人与族中人交际,来往的多是各家长辈,与同龄的妇人交往不多,对眼前这人却是有印象的。她是裴泽新同学裴杨的母亲石氏,此次是与她婆婆一道来的,方才并不见怎么说话。
石氏想也知道自己的举动略有些突兀,端端正正行了礼,口称“婶娘”,又认真道了谢,见明棠稍稍一怔后扶她起身,便也在明棠身边坐了,犹豫几息,低声道“前儿遇着一桩奇事,侄媳待要略过不理,却觉得实在放不下,婶娘出身名门,如今又与夫人一道当家,见识比侄媳宽广了不止多少层。今日好容易有了机会,婶娘只当是听个故事吧。”
便低声絮絮说来。
明棠这些日子为给裴泽选同学,对这些人家里都细细做过背景调查,知道裴杨一家素来风评不错,都说这是一家子正经人。今日她亲眼所见,石氏衣饰简薄却整洁,在公府待客的花厅神色亦是自如,只是话不多,可见是个谨慎人。
谨慎人犹豫之后说出的话,明棠自然不会忽视,当下多了几分郑重,拧眉细细听了,心中却是微讶虽是小事,细琢磨之下,能牵连出的事可不小。
石氏说完之后便是眉梢一松,略带几分羞赧“婶娘勿怪,事是小事,侄媳只是略觉得有几分不妥,扰了婶娘的清静了。”
“你能想着把这样的事说与我听,正是我们亲戚间的情份,便是再小的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再没有扰了清静这样的说法。只是你这话可不许再往旁处说去,毕竟涉及族中长辈,若传出去,并不好听。”
见明棠语气真挚,并不因人微而嫌言轻,石氏心中微松,也露出个宽慰的笑意。心道怪不得这位婶娘入了裴家门之后再无一人诟病她为人处世的,便是有人背后说些酸话,也不过把那不能生育一条拿出来翻来覆去的说,旁的再说不出什么。
也不想想,若是裴夫人与裴世子在意这个,焉能让她入门
换句话说,能让这二位不在意生育这一条,这位婶娘必有其过人之处。如今亲眼所见,可不就应了这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