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珩松了口气,愿意检查就好“八点之后就尽量别吃东西了,明天早上空腹查血。”
老医院人了,这个不需要司珩叮嘱江故也知道,只希望能简单做个检查,他这一年多心脏都没
大发作过,偶尔胸闷不舒服吃了药也很快就缓解了,感觉问题应该不大。
司珩之前就特意挂了一个心内科专家号,怕江故饿久了,特意早早就带他去了医院。
医生给他听诊检查了一下,又翻看了他之前的诊疗记录本,开了一些基础检查就先让他去抽血了,抽了血之后可以稍微吃点东西。
血检结果要等半小时,司珩让江故找个地方坐着,他去买点吃的来。
医院里的人来来往往,人生百态尽都缩在这么一栋小小的大楼中,江故坐在椅子上,习惯性的观察着人群,直到一个中年男人从他面前走过。
江故猛地一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下意识朝着那人追了上去。
他的记忆里是没有父亲这两个字存在的,那是一张空白的脸,哪怕他将那唯一一张结婚照看过无数遍,却好像永远都记不住上面那张男人的脸。
他以为他不记得,因为回忆里这两个字代表的人物是看不真切没有实颜的,但当一个容貌与他极其相似的人从他面前走过,哪怕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江故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那人跟照片上的模样差别不大,只是老了一些,没有青年时期那么风华正茂,但依旧能看出年轻时帅气的模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甚至不确定那人是不是,但他就是本能的跟了上来,跟在他身后穿过重重人群,然后来到了透析室。
透析室里什么人都有,年老的,年轻的,甚至还有年幼的,一个个旁边挂着袋子插着机器,脸上是习以为常的漠然。
男人走到一个十来岁少年的旁边,摸着他的头安抚着朝他说着什么,然后男人抬起头,朝他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随后又转头朝少年说了句话,就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江故下意识捏紧了拳头,心脏跟着快速跳动起来,男人的每一步都好像放了慢速,他甚至能看清对方眉间的皱纹和烦躁。
直到那人与他擦身而过,眼神并未落在他的身上。
江故转过头,男人正走向一个手里拿着各种单据的女人。
女人穿着素色连衣裙,身材已经不纤细了,微微有些丰腴,脚上一双白色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作响。
等走到男人的面前,女
人将一叠单据往男人的手里一送“这是这个月的费用。”
男人接过单子一看,眉头皱的更深“一万多这个月怎么这么多”
女人满脸不耐“因为上个月哲哲差点进了重症,一周两次的透析对他来说已经不够了,药也加重了剂量”
女人说完见男人不吭声,直接上手推了他一下“你不说话什么意思,哲哲可是你儿子,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
那个死字女人似乎有些说不出来,于是卡在了嘴里,但面对男人的沉默,或许还有拮据的经济,让她的表情充满了疲惫。
男人恼怒道“我就哲哲这一个儿子我会不希望他好吗”
女人看了男人一眼“江临,下午之前,这笔钱必须要交上去”说完后就踩着高跟鞋进了透析室,坐在了少年的旁边。
江故一直沉默地看着那个疲惫的中年男人,眼里的讽刺更甚。
这时江故的手机响了,里面传来司珩似乎有些焦急的声音“你在哪儿”
江故说了句马上回来后,头都不回的转身走了。
没有想到他们有生之年竟然还能遇到,遇见的地方竟然是医院,他更没想到自己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太可笑了。
一个从未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人,凭什么要在他的生命里占据那么重的分量,一点都不值得。
就这一个儿子,那就这一个儿子吧。
江故回到采血室,司珩手里拿着一份鸡蛋卷和一杯豆浆,一见到他连忙走了过来“去哪儿了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饿的低血糖了”
江故伸手抓在司珩的手上,轻唤了一声“司珩”
司珩忙将他扶着,刚想问怎么了,就见江故另一手捂着自己的心口“我心脏好疼啊”
最后几个字声音小到弱不可闻,还没等司珩反应过来,江故就身体一软,倒在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