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隆政变”后续的清算,大大小小几近一年方告一段落。
但权势斗争却未停,太子与太平公主之间的矛盾逐渐浮出水面。
又是一年风雪时,寒梅飘香,去岁毁坏的大门已更换,门前的地铺了土,重新夯实过,白雪覆盖再上面,再也看不出任何的杀戮痕迹。
官学放了假,衙门封笔,新年到来。
去年兵乱的惨烈,兴许仍留在长安百姓心头,离暮鼓的钟声,街头巷尾早早就不见了人影,连赏雪赏梅的行人都少了许多。
谭昭昭这一年来,除了参加武氏等贵夫人推迟不掉的筵席,几近深居简出,连东西市都极少前去。
小胖墩与张九龄歇息在家,谭昭昭照样如以前那样过日子,学习,练字,算账。
长安城局势虽乱,宅邸的价钱,却照样一年高过一年。
权利中枢重新回归了长安,官员商人都涌入了长安城,东都洛阳逐年没落。
还有重要的一点,河道与城池在张九龄辛苦一年的治理下,河水肉眼可见比往年要清澈许多,虽水依然无法饮用,若是持续下去,地下增加的管道来年七八月左右会铺陈完毕,到那时候,长安的水将会得到更大的改善。
张九龄的功绩有目共睹,但他很是低调,从不在这时候争抢功劳,由着守孝归来的张说与姚崇展露了头角。
用过朝食,谭昭昭与张九龄带着小胖墩正准备出门,前去赁出去宅邸的归义坊,在门口上马车时,小巷前面走来一个牵着老马的仆从,老马上坐着一个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男子。
谭昭昭看向男子,乱蓬蓬的髭髯遮面,只那双眼眸里露出的狂放与玩世不恭,让他整个人顿时鲜活无比。
张九龄叉手,含笑喊道“季明”
张旭叉手哈哈笑,在马背上俯身到底,很是潇洒跃下马背。
雪地上滑,张旭的潇洒没能稳住,一屁股跌坐在地。
谭昭昭忍笑,小胖墩看呆了,张九龄疾步上前,要搀扶其他。
张旭挡开仆从伸来的手,嘴里嘀咕了句,灵活翻身站起,奔上前再次叉手长揖到底“子寿兄,一别经年,不请自来,着实冒昧。”
张九龄虚浮他的手臂,笑道“快快请起,你我讲这些虚礼作甚”
张旭起身,再次向谭昭昭见礼,她忙还礼。
小胖墩进学之后,淘气归淘气,却很是有礼,无需大人提点,他已经叉手躬身见礼。
张旭好奇打量着他,连声夸赞,在怀里掏了一阵,最后空着手,道“我的行囊在路上丢失,囊肿羞涩,着实没甚可拿得出手的礼。我的字自认写得还勉强能看,届时补送你一幅书。”
谭昭昭想到他独步天下的草书,赶紧拉着小胖墩道谢,“外面冷,先进屋暖和。”
张旭犹豫了下,问道“子寿兄与谭娘子,可是有要事出门”
张九龄道无妨,“只是些无关紧要之事罢了。”
张旭微松口气,便坦然随着他们进了门,道“我着实没处可去,先前去到季真兄府上,谁知季真兄已经搬家,不知迁往了何处。无奈之下,只能前来子寿兄府邸碰碰运气。我已经写信回家,让家人给我送盘缠前来,待送到之后,再摆酒为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