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母子俩笑成了一团。没一阵,乳母牵着小胖墩走出来,看到立在门口的张九龄,忙侧身避开见礼。
小胖墩小胖手叉在一起,俯身见礼后,好奇地打量着他“阿耶,你可是在藏猫猫玩”
张九龄面对着小胖墩稚气的脸庞,勉强挤出一丝笑,道“快去睡吧,乖。”
小胖墩嗷了声,蹦蹦跳跳随着乳母前去了。张九龄进屋,谭昭昭正起身朝净房走去,闻声朝他看了过来。
张九龄面对着她平静的脸,大步走上前,立在她面前,急促地道“昭昭,我没想过要纳妾。”
谭昭昭点头,“这样啊,我知道了。”
张九龄心里七上八下,猜不透谭昭昭的想法,道“昭昭,这已经同阿娘说过,此生我只与你在一起,白首不相离。我要将小卢姨母一家送回福州道去,给她们一些钱财,让她们能过日子。我已经吩咐了千山前去安排了。”
谭昭昭回来之后,面上看不出任何反应,内心却一团混乱。
该如何做,所有的手腕,道理她都懂。
出手解决掉戚宜芬,甚至她一家子,不过是轻易而举之事。
但做完之后,真能心安理得吗
没了戚宜芬,以后说不定还有王宜芬,李宜芬。
没完没了,她都要施展出大妇的手腕,像是鱼玄机遇到的大妇那样,将其强押到道观去出家吗
说不难过是假,毕竟这个男人是张九龄,他们曾经耳鬓厮磨,从韶州到长安,万里路途中,两座城,留下了数不清的甜蜜。
何况,他们还有小胖墩。
如果与张九龄和离,肯定带不走小胖墩,世俗规矩与大唐律在这里,卢氏真会与她拼命。
以后肯定会深夜痛哭,辗转难眠。
但此时,谭昭昭还只是麻木与冷静,她还有无尽的勇气,坚定地拂开他的手,道“大郎,我们和离吧。”
张九龄神色晦暗,心蓦地揪成了一团。
果真如此,终于走到了最坏的一步,谭昭昭已经不信他,要离他而去了。
先前虽想到过,真正面临时,张九龄依旧无法承受,呼吸都几近停滞,慌乱地道“昭昭,我知道你不信我,我这就去,让千山连夜送她们离开”
谭昭昭急步上前,道“与他们无关”
张九龄已经失去了理智,冷硬地道“与他们无关,就是与我有关。我以房相为表率,并不在意那些脸面虚名。和离,昭昭想都别想。我亲自去盯着,让她们连夜收拾,赶紧回去”
房玄龄夫人是有名的醋坛子,谭昭昭烦得很,怒道“张大郎,谁吃醋了,你莫要胡扯蛮缠”
张九龄冷哼一声,转身朝外走去,拉开门,瞧见千山为难地在廊檐下抓耳挠腮,沉声道“何事”
千山偷瞄了眼屋内立着的谭昭昭,垂下头吞吞吐吐道“七娘在院子外不肯离开,哭求着要见大郎与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