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灯火通明,烧火煮水,在眉豆的指挥下,轻手轻脚,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眼下深更半夜,县城的城门关着,乡下地方也请不到郎中。
谭昭昭极力稳住神,深呼吸一口气,掀起张九龄身上的被褥,手几近颤抖,撩起他左腿裤腿。
腿上的伤口平滑,并无肿胀发红迹象。
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落了一半回去,谭昭昭放下裤腿,腿一软跪在塌上,垂首长长喘了口气。
要是因为腿的伤口感染发热,以现在的医疗水平
“昭昭。”张九龄双眸泛红沙哑着嗓子低喊了声。
谭昭昭抬头看去,朝他露出一丝笑,道“大郎,你发热生病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张九龄嘴唇干燥起皮,一出声,嗓子被粗粝之物刮过一般疼,极力安慰她道“昭昭,我没事,就是有些人,你莫要担心。”
谭昭昭听他的声音粗嘎,说话时很是吃力的模样,忙拦住他道“大郎,你别说话了。”
眉豆送了水进屋,谭昭昭接过试了试冷热,道“眉豆你再去拿些盐兑在水里,浓一些。沸水快些放凉。去屋外寻快干净冰凉的石头,用布巾包好。”
庄子里没有冰,夜里石头冰凉一些,拿来可以勉强降温。
眉豆应下,急急走出屋,很快取来了谭昭昭说要的东西。
谭昭昭用布巾擦拭掉张九龄额头不断冒出的汗,提着装了冰凉石块的布裹放在他的额头上。
额头冰冰凉凉,张九龄舒服地呻吟了声,不由自主将额头凑上来,想要汲取更多的凉意。
谭昭昭干脆将布裹塞到他的怀里,道“抱着吧,会舒服些。等到天亮之后,千山再进城去请郎中。我扶你起来,喝些水。”
眉豆上前帮忙,张九龄抱住布裹,侧身躲开眉豆的手。
谭昭昭想瞪他,不过看在他生病了的份上,对眉豆道“你去准备干爽的里衣,被褥都湿润了,也要换一床干爽些的。”
张九龄借着谭昭昭的力起身靠在软囊上,委屈巴巴地道“我不喜欢他人碰触。莫要让千山去请郎中,我无需服药,睡一觉就好了。”
谭昭昭见他跟小胖墩一样,害怕吃苦药,好笑地道好好好。
反正要是热度降下来,就没什么大碍,吃不吃药都无关紧要。
谭昭昭尝了下盐水的咸淡,咸得她直咋舌,将碗递到张九龄嘴边,道“大郎喝一些漱漱口。”
张九龄就着谭昭昭的手含了一口盐水,一下楞在了那里,看上去苦不堪言。
谭昭昭忙放下碗,拿了废篓递过去,道“大郎忍一忍,抬起头来,咕噜咕噜,像是这样,喉咙漱到后再吐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