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颠簸,马还要拉着行囊重物,上山太吃力。行人一般走路上山,或在平缓处骑马,到了难行的地段,再下马走路。
脚力夫则帮着御马赶车,搬送重物。
谭昭昭暗自深呼吸,迎着张九龄关切的目光展颜一笑,翻身上了马。
张九龄随后也上了马,到底忍不住,关切地道“昭昭要小心些。”
谭昭昭抬起手臂,潇洒地在半空中挥了挥,以示知道。
张九龄骑在后面,望着谭昭昭清瘦却挺得笔直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就笑了起来。
他的昭昭,总是能让他发自肺腑地笑。
望山跑死马,上了山也能走断马腿。
山道差不多仅能容一辆马车经过,官府偶尔修葺,一路坑洼不平,乱石遍地。
谭昭昭全神贯注骑在马上,看到前面马车左右摇晃,车轮一滑,向右侧倾倒,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都绷紧了。
幸好脚力夫驾车功夫厉害,不知他如何操作,马车又偏了回去,继续朝前驶去。
谭昭昭长长舒了口气,心里不断默默诵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虽有脚力夫,在这条道出事的行人并不少,轻则摔断腿脚,重则摔下悬崖,尸骨无存。
到了缓坡处,谭昭昭为了稳妥起见,下马牵着步行。
张九龄也从马上下来,上前打量着她的神色,关切问道“可要歇息一阵”
谭昭昭摇头,道“没事,等到了山上再歇息。不然
天黑了,下不了山更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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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昭昭说好,回头看向弯腰爬上来的眉豆他们,扬声问道“眉豆,你可还走得动”
眉豆喘了一口气,答道“九娘放心,婢子能行。”
谭昭昭听着眉豆中气十足的回答,千山与张牛阿满他们看上去挺轻松,放下了心,转回头继续前行。
张九龄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切,笑容不知不觉布满了眼角眉梢。
眉豆千山他们是奴仆,奴仆乃贱民。
谭昭昭一向待他们宽厚,仅从昨日体谅他们忙不过来,亲自动手收拾屋子,便能看出一二。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张九龄脑中浮起这两句话,一时陷入了思索中。
大唐虽然强盛繁荣,到底有许多不足之处。
过了缓坡,谭昭昭又继续上马前行。蜿蜒上山到了峭壁边,连脚力夫谨慎了起来,张牛千山他们赶上前帮忙,一行人放缓了速度,提着一口气,小心翼翼往前挪动。
谭昭昭也下了马,靠着里面山壁走,忍不住转头去右侧边的峭壁。
树木长在悬崖上,有几颗被拦腰折断,只剩下半截树干。
树木顽强,从断口边,生出了几从新枝芽。
山崖一眼望不到底,只听得到奔流阵阵,响彻山谷。
张九龄牵着马,默不作声走上前,与她并肩而行,挡在了她的右侧。
谭昭昭瞬间不受控制,鼻子被冲得酸楚难忍。
在悬崖峭壁边,他能挡在她的身侧,以命相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