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还不知道阿宝要去参加元宵晚会,他一早上都在忙着料理家里的事情,毕竟家里有的活女人做不来,厨房的下水池时不时地就会堵上一回,是秦姨的心病,沈牧花了一个多钟头将下水道给疏通了,秦姨高兴地将洗了菜之后的水直接通过下水管排了出去,在以前她担心堵,还得用菜盆子洗,洗一次就得进进出出好几趟,将水倒门口的阳沟里。
沈牧这会儿又在鼓捣起翘的地板了,照柳烟凝的意思是等开春之后请毛木匠他们来更换,但是阿宝和柳烟凝都喜欢光着脚在地板上踩来踩去,不注意的话,时不时地就得踢上去,不安全,沈牧都已经发现问题了,是一天也等不了的,习俗年初一是不能往外面花钱的,沈牧只有十天假期,在路上就得耽误四五天,真正能留在家里的时间很少了。
他前往商场,讲究的老板大年初一也开着门,就算没有客人,也能讨个新年的好兆头。
沈牧在家量好了尺寸,算好了木板的用量,都没叫老板自己来跑一趟就将木板买回来了。
等柳烟凝起床的时候,沈牧已经开工了,他用电锯将木板锯成想要的长短,接着用电动打磨机将端头打磨平整。
他拉了根电线在房子外面的水泥地面上做活,大年初一这动静不小,不少人都伸长脖子朝这边张望,没认出那是沈牧之前,他们还在想怎么柳烟凝大年初一找工匠上门干活,再仔细一眼,工匠怕没这么整齐的,那不是沈牧吗
几个同事过来找沈牧说话,这才得知沈牧是要给家里更换木地板。
柳烟凝起床没看到沈牧,到处看了一圈,顺着动静走到门口,入冬之后,门口就贴上了两片厚厚的棉布帘子,挡住屋内的热气。
沈牧似有所感,抬头看过来,刚好看到柳烟凝娇俏的脸从帘子里露出来,对上沈牧的视线,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那笑容有三分温柔,三分欣然,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福,就像一个来势汹汹的铁球,闷闷地砸在沈牧的心上,开出了秋天的果实一样满足的心花来。
大概是外面的寒气冻到了柳烟凝,她看了一眼,又退回去了,沈牧愣了好一会儿,如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四天都是寂寥和辛苦,光有这么一天幸福的时光,沈牧也觉得自己该满足了。
他将加工好的木板耐心地刷上了木蜡油,放在客厅的角落,等木蜡油晾干了,就可以替换了。
柳烟凝穿着一件柔软的针织衫,舒展地靠在沙发上,她已经吃过了早餐,正在看春晚重播呢。
沈牧带着满身木料的香味在忙活,他将昨天晚上一家子换下来的脏衣服给搓了,男人劲大,冬天的羽绒服也能能拧得很干,挂在客厅专门腾出来晾衣服的地方,暖气一烘烤,很快就干了。
柳烟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沈牧在家里走来走去,
心里全是满足。
电话铃声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柳烟凝挪动了一下,刚好能够着电话,看不到显示屏上的数字,她接起来“喂”了一声,“请问是哪位”
“烟凝。”
对方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像以前那么清脆了,有些苍老了。
柳烟凝愣住,那边继续说道“新年好,烟凝,我今天想来看看你,行吗”
柳烟凝还是没说话,沈牧走过来,看到柳烟凝脸上的愣怔,站在原地立住了,关切地看着柳烟凝。
那声音中的老迈是之前柳烟凝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这让她有些恐慌起来,她的书中有太多的生死别离,她似乎已经在心里将这几个字看淡了,但是当生死这个问题真的落在她头上的时候,柳烟凝又踌躇了,生死不像别离,分开的人总有见面的一天,生和死永无相见之日了。
对方安静地等她的回应,就像两年前那样,只不过当时柳烟凝拒绝了。
柳烟凝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内心天人交战,她急切地想要做一个决定,好像在担心对方会等不及要挂断电话一样。
但对方始终耐心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