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始终认为,婚姻不是女人唯一的出路。”
三太太闻言眼底忽然涌上一眶热浪,谁没尝过婚姻的苦,这也是她和谢云初始终不曾逼迫王书琴和谢云佑的缘由,三太太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平复心情,重重搂了搂她的肩,
“冲你这句话,娘服你。”
王书琴赖在她娘亲怀里撒娇,“对了娘,女儿打算带着姑娘们编纂一部类书,将经史子集之外的杂书全部编纂在一处。”
“这个主意好啊。”三太太神色发亮,将她从怀里拉出来,“孩子,这可是永世流芳,惠及千秋万代的好事。”
“可不是,您说女儿这辈子够不够用”王书琴笑。
三太太见女儿神色坚毅,整个人明亮得像是一团发光的芍药,由衷欣慰,“是,只要你活一日,此事永不休止。”
王书琴颔首,“我原先跟二嫂提过,二嫂有人脉,能帮着搜罗五湖四海的书,我便带着姑娘们负责整理抄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辈子就过去了,我王书琴活得也算值了。”
谢云佑不是立志荡涤奸恶,仗剑走四方么,回头也可请他帮忙搜集类书。
三太太笑容里藏着泪花,自己这一路走来,扶持丈夫,教导儿女,打点整个王府,其中辛酸自不待言,纵然眼下是和和美美,可她周晓音这辈子也不过得了个为人敞亮的名声,也不过是人人口中称赞的王府三太太。
女儿不一样,她不是某府的太太,不是哪个男人背后的女人,她是王书琴,完完整整拥有自己的姓名,不被冠以夫姓,千百年后,无人记得周晓音,却有人铭记王书琴。
大雪一下便是三日三夜,到了年关,书院陆续放学,王书琴干脆将自己的闺房改成一间小小的学堂,让府上及附近的姑娘过来读书习字。
谢云初身上干净后,也得了空过来作陪,轮流接替王书琴给孩子们授课。
王怡宁将两个女儿送来王府,交给王书琴一道教养,她有时陪着孩子在王府住几日,有时回县主府打点年终人情,这一日大雪初霁,高詹暗地使了兵马司的弟兄帮着她把门前的积雪给扫开,王怡宁吩咐府上的管事清扫门庭,这时,前方敞坪慢慢驶来一辆马车,看标志竟是高国公府的马车,王怡宁微微一愣,立在台阶整暇以待。
少顷,两个婆子搀着一满头银丝的老太太下来,王怡宁一眼认出竟是高詹之母,高国公夫人,她立在台矶稍
稍欠身,
“给老夫人请安。”
高国公夫人三步当两步上前,连忙回了一礼,“老身不敢当县主大礼,难得雪霁天晴,念着好长一段时日不曾见县主,今日特携年礼来拜访。”
“岂敢岂敢。”
王怡宁客气地将人迎入正厅旁边的暖阁,吩咐丫鬟奉茶上点心,面上客气周到平静淡然,心里实则有些叫苦。
她与高詹厮混这么多年,抱着高詹随时可能离开的念头,没想跟高国公夫人有什么来往,如今高夫人亲自登门,王怡宁心里自然有几分不好意思。
高夫人上了年纪,也没了过去那份争强好胜的心思,在王怡宁面前姿态摆的很低,
“实不相瞒,今日贸然来访,实则为你和詹儿的婚事而来,”
高夫人想起儿子多年不成婚,膝下空虚,心头绞痛,不禁泪如雨下,
“当年詹儿心悦你,非要求娶你,我们何尝不愿意,那时他姐姐还是太子妃,于公恨不得与王家结亲,于私,你是京城最耀眼的明珠,詹儿与你青梅竹马长大,娶进门来简直是天造地设一对,可惜你母亲与舅舅不肯,我们也无可奈何。”
“后来错就错在不该强逼他娶惜燕,耽误了两个孩子”
王怡宁见高夫人泣不成声,连忙劝道,“都过去了,您不必挂念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