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这是起迟了么怎么瞧着兴致不高”
二老爷听着他这绵里藏针的话便生鄙夷,不冷不淡回道,“兄长说笑,上回父亲急急赶回府原来是为了母亲身子的事发愁,我一直惦记在心,方才吩咐淮哥儿媳妇再做些补血膏,送进宫去,母亲劳苦功高,可不要熬坏了身子,”
随后打量大老爷几眼,话锋一转,“怎么兄长面带红光,莫不是有什么喜事”
他这个继子尚且关心长公主,大老爷身为亲生儿子没把母亲放在心上,可见不孝顺。
大老爷有些牙疼,暗想那老二媳妇可真争气,连着王寿在宫里也得了面子,偏生他家里那些小兔崽子们没个顶用的,心里埋怨,面上却不显,笑道,
“淮哥儿媳妇有功,我替母亲感激她。”
四两拨千斤把话题揭过去。
三老爷王章一身月白广袖宽衫,负手立在廊芜下,端得是风姿磊落,儒雅岿然,他一向以国公爷与长公主嫡子自居,既看不起同母异父的长兄阿谀奉承,也瞧不上同父异母的二兄懦弱无能,只等世子身份定下来,他便可高枕无忧。
大老爷王宾与二老爷王寿同时瞧一眼道貌岸然的三弟,默契地闭了嘴。
不一会,四老爷王典姗姗来迟,瞧见三位兄长在上,一一客气打招呼,既不冷落了老大老二,也不会刻意奉承老三,他是幺子,平日最得长公主宠爱,无需继承家业,将来长公主仙逝也定会给他一笔不菲的家产,故而他最是悠闲自在。
上头四位神仙打架,底下晚辈大气不敢出,唯有各家抱来的孩子时不时哭啼几句。
少顷,殿门打开。
国公爷吩咐所有人都进去。
这一回脸色还算好看,也没唠叨什么,只叫侍者将长公主赏下来的礼物分给大家,随后目光便落在几个曾孙身上。
大爷的两个孩子看到国公爷有些害怕,纷纷躲在母亲身后,国公爷也不在意,只将长公主给孩子的赏赐转交,矍铄的目光很快落到珂姐儿身上,谢云初察觉,立即亲自抱着孩子上前。
国公爷也没有抱女孩儿的习惯,示意身旁一内侍捧着一缠枝红漆盘,逗珂姐儿,
“珂姐儿,你喜欢什么自个儿挑。”
内侍将漆盘奉到珂姐儿跟前,
珂姐儿一双大眼睛盯着盘子里的东西,骨碌碌在转悠。
这时,窦可灵的儿子,两岁的瑄哥儿铆足劲跑了过来,拽住内侍的长袖,试着去够盘子,盘子差点摔着,恰好打到珂姐儿的小手,幸在内侍及时稳住,连忙端着漆盘后退,径直跪了下来。
珂姐儿被吓哭了,扭身趴在娘亲怀里抽抽搭搭哭。
谢云初蹙眉深深看了一眼窦氏。
窦可灵立即上前来扯儿子,诚惶诚恐跪下道,“祖父恕罪,孩子小,见着琳琅满目的赏赐便好奇,还望您饶恕他。”说完轻轻掖了掖眼角。
三爷王书旷也连忙跟着跪下请罪。
国公爷脸色倒是没有明显变化,只担忧看向珂姐儿,“可疼着了”
换做以前,谢云初必定忍气吞声大度说没事,她是二房长嫂长媳,得包容其他人,况且二房内部矛盾无论如何不能弄到台面上来。
今日么,她就把珂姐儿那只被磕到的小手给抓出来,示给国公爷看,几个月的孩子肌肤嫩得跟豆腐似的,一下子便红了一块。
更何况那珂姐儿泪珠儿挂在长长的眼睫要哭不哭,任谁看一眼心都要软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