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激烈的反对持续了半月有余,甚至有谏臣在朝会上撞柱死谏,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文翾却依然无动于衷,只是道前朝末帝庸碌无为,一心只爱风花雪月,诗词歌赋,终日懒怠朝政,郁郁寡欢,而他的皇长姐却是个十分有政治才能的公主,多次力挽狂澜,才使得她这个皇弟安稳坐了十七年的帝位,可最终还是没能摆脱灭亡的命运。
当初他们的父亲也曾试图改立长女为皇太女,然而因着种种阻拦,未能如愿。
“可太子和公主殿下尚且年幼,陛下何须操之过急。”
“正是年幼,才免生龃龉。”李文翾态度坚决。
这件事,便如此定下了。
虽则所有人都不大认同,但好歹暂时是没人再说什么了。
就连相思都骂他“我知道阿兄秉正无私,并不偏爱谁,只是觉得夭夭更合适做这个储君,可你也要替她想想,这条路,何其艰难。”
李文翾疲倦地抱住她,轻轻拍她的后背“别动怒,算孤求你了。孤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各方面都比阿鲤要强些,虽说有时鲁莽不知天高地厚了些,可毕竟年幼,总是能教导的,那份野心和魄力,却是难得的。若她来日抱负不得施展,未必会更自在。如何选都可能是错的,孤只是做了目前为止最好的选择。”
相思明白,她只是她也说不上来怎么,只是觉得心疼,“我怕是看不到她长大了。”
她近日里总是昏昏欲睡,身上像是压了万斤重的石头,她总觉得自己,恐怕要到尽头了。
她不想他难过,于是故意逗他“阿兄以后要记得我,一直记得,不许忘了。”
他不喜欢听她让他保重的话,她希望这样说,能让他好受些。
李文翾却沉默不说话。
“也不要喜欢别人,不要给阿鲤和夭夭找继母,若你非要非要找,至少不要把孩子给她养,也不要叫她母亲,他们的母亲,只能是我。”相思本是为了安慰他,说到最后,却觉得真的有些恨。
那恨带着几分遗憾和不甘。
真的是,不甘心。
李文翾还是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悲伤地看着她。
相思有些累了,不住地大口喘着气,她最近总觉得,自己怕是哪天闭上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其实那样也好,能免去许多痛苦。
“我若不在了,阿兄会为了我哭吗”相思想一想,竟觉得有些荒唐,于是摇摇头,“阿兄都没怎么掉过眼泪,你要是实在难过,就哭一场吧不过不要伤心太久,阿鲤和夭夭也会悲伤的,你要照顾好他们,我为了生下他们,真的很辛苦的,差点就没命了,你欠我一条命,要记得。”
李文翾偏过头,抬手按自己的眼眶,平静地说“你素来知道怎么剜孤的心最疼。皇陵不日就挖好了,你若敢死,孤陪你一道躺进去,你知道,孤向来不说空话。”
相思狠狠喘咳了一声“李元启,你敢”
“孤没有什么不敢的。”
相思知道他的,吓唬人从来不是这个表情,他说真的,她震骇不已,呢喃道“你疯了吗”
李文翾抬手轻轻触碰她的眼睛,“孤早就疯了。”
“我会恨你的。”
“那就恨吧”
“我真的会恨你的。”相思忍不住掉眼泪。
李文翾抬手擦掉她的眼泪“孤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