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夏,算一算,这一年一晃都过半了,宫里头也没什么不好的,相思本以为自己会过得很拘谨,但其实也没有。
只是阿兄总是不满,以为她太拘束。
她觉得自己性子已经很放得开了,可阿兄毕竟是皇帝,得意忘形,总是没有好处的。
他们再想做一对儿寻常夫妻,可到底也不是寻常夫妻。
先为君臣,后为夫妻。
太后和两个侄女每日里只能待在朝澜殿,两姐妹多次蓄意接近,李文翾却并不给机会,徐德万派人盯着,稍稍靠近些就被宫女和太监拦住了。
“陛下未曾召见,闲杂人等避开的好,莫要冲撞圣驾。”
两个人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契机,只能作罢。
相思起初还担忧,慢慢也替太后觉得没趣。
阿兄刚登基那会儿他都不大给旁人面子,若非大周以孝治国,他没在一开始就把她罪名摁实,恐怕她也没机会再得权了。
只是阿兄说两个月处置她,她实在想不到现在还有什么理由再翻旧账。
相思每日里就是给元元和冉冉劝架,阿兄给元元养的老婆,却实在是对儿冤家,每日里亲亲热热的一块儿睡,睡醒了就互相看不顺眼。
这日里元元挨了冉冉的打,宫女们一个没看住,跑去了朝澜殿,皇后宫里的宫女想进去寻,朝澜殿的人不许,说没见着什么猫啊狗的,拿陛下“各宫无事不得叨扰太后”的话来堵她们。
相思知道,孙若安大约盼着见她已经很久了,几次递了话,都被相思拒了。
她不怕她,但也的确不想给阿兄惹麻烦,他不想她见,她不见就是了。
孙若安怕是等这一个机会等了太久了。
相思登了朝澜殿的门,这是她回京城后第一回看到太后。
孙若安着一身深紫,头上发髻挽得很高,簪一对儿八宝钗,妆容素淡,脸色却还好,想来日子过得还不错。
“皇后来了,坐罢。”太后端着一副刻意慈祥的脸,让人感觉到不适。
她抬手,挥退了所有人,殿内只剩下两个人。
从前孙若安还是皇后的时候,就总是一派慈和,哄得先帝十分信任她,觉得她实在是很有一国之母的风范,可堪表率。
每每皇后和太子有什么不合的,那必然是太子太过骄纵和乖戾。
先帝早些年还是很疼自己和发妻这个孩子的,小时候也曾亲自教导过几年,后来厌弃他,大概也有很大一部分是皇后的原因。
她像个笑面虎一样,相思常常因为她的笑容而感到惧怕。
上次见她的时候,她还端坐在宫宴的高座上,满怀疼惜地看着台下的相思“姌姌一片孝心,陛下还是成全了她罢。”
那时她似乎,已经怀了废太子另起根基的想法。
她本来不知道,前段时间还是徐德万说漏了嘴,孙若安后来发现四皇子也大听话,谋划了一出四皇子和太子争权夺利逼宫篡位的戏码,她甚至把二皇子都算计进去了,打算一石三鸟。
七皇子性情软弱,她准备到时候扶他上位,自己垂帘听政。
她觉得只差那么一点,她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