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乔衡眼中的一切景物都显得光怪陆离起来,舞厅内的所有声音也好像被刻意快进了数倍后才传入他耳中。
这具被身体原主人用酒色掏空了底子的躯壳,再加上一个随时随地引起躯体排异反应的灵魂,会导致什么结果呢他有些嘲讽的想道。
希望这一世自己能多活一些时日吧。
不过也许他真该如辛德瑞拉所说的那样,应该去休息一会儿。
不过他并不打算去休息室,像这种舞会上的休息室可不是真的供人休憩的地方。比如此时,他毫不怀疑,已经有男女占据了休息室,开始在里面调情了。
虽然他往常都居住在王城外的城堡中,但他在王城内也是有一处庄园以备居住。于是,他决定直接回庄园,反正他本就没有多期待这场舞会。
乔衡镇定地等着眼前扭曲了光线的怪异视野恢复正常,一侧头,就正巧看到了正在挑剔辛德瑞拉的伯爵夫人。
他走上前,轻言浅语的对着伯爵夫人说了些什么,轻而易举的帮助辛德瑞拉解了围。
他说的并非是什么高质量、有内涵、有深度的话语,若真要为他所说的话划分一个分类的话,大概能把它划分进无数人诟病不屑过的“花言巧语”这一分类中。
偏偏他的神情与语气,却无一不诚挚。并没有那种如沐春风般的和睦,也不是那种铿锵有力的坚定,只是一种最寻常不过平淡与自然。
辛德瑞拉有些黯然地看着正在交谈甚欢的伯爵与继母,觉得自己的存在有点尴尬。
伯爵夫人直到心满意足的被哄走,还没有发现自己一如既往的毫无收获。
乔衡有些疲惫地捏了下眉心。
他记得辛德瑞拉之前对他说过,她并不喜欢王子。如她所言,她自始至终也没有表现出对这场舞会有多热衷的样子,这一点倒是有点像他了。
他问“艾拉,我准备走了。你是想跟我一起回庄园,还是准备留在这里等舞会结束再回去”
听到伯爵说他准备离开舞会,辛德瑞拉对他这个决定无比支持。她之前就想让伯爵先去休息一会儿了,很无奈的是他总是不听她的。
紧接着,当辛德瑞拉在听到伯爵询问她要不要随他一起离开王宫时,她抿了抿唇,原本准备答应下来的话语,在她犹豫了几次后,终是没有说出口。
她真的、真的很喜欢伯爵,可伯爵却已经无声的拒绝了她。
她不知道同伯爵一道回去后,自己该用怎样的面目去面对他。
辛德瑞拉害怕伯爵会因为她之前的莽撞而讨厌她,疏离她。
那双澄碧如空的双眼,带着湿润的光芒,眼神柔和小心地看着对面年轻的伯爵,她有些艰难地开口“还是不了,我等舞会结束后再回去。”
“我在庄园里等着你,舞会结束后,会有车夫来接你。”乔衡说,“记得玩得开心。”
辛德瑞拉静静地乔衡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一直到她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她才有些失落地垂下眼,收回视线。
她一个人站在角落里,没有再邀请其他人跳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身影突然挡住了光线,一片阴影覆盖在周身。
那是一个有着与阳光同色的发丝,身穿白色绣金纹的礼服的青年,那双蔚蓝眼眸里一片纯净明朗,明净到让人无法从中辨识出他的任何情绪。
王子说“尊敬的小姐,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与您共舞一曲”
乔衡那座在王城内的庄园,自他买下来后,就根本没有住过几次。
虽然他是这座庄园的主人,但他却对这座庄园的印象只有“陌生”一词。陌生到,他甚至不愿用“回家”这个词来形容。
家啊
乔衡突然愣了一下。
在舞会上时,他还曾认真回忆过过去的自己有着怎样的性格。如果顺着这点向其他方面扩散开来,继续深入回想的话,他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对于那最初的一世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他也许有过的至交好友,他的母校、工作单位,父母的长相、姓名,家所在的街道,城市的名称一切的一切,在他的脑海里都只残留有一个朦胧的痕迹。而仅剩的那点印象,他也不敢肯定毫无差错。
不论他如何逃避,他都不得不承认
他已经记不清他最初的那个“家”是什么样的了。
他坐在单人沙发上,手中捏起一根纤长的金属棒,面前小桌上放置着一盏精致灯台,他百无聊赖的用它挑弄着灯台里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