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田富祥第一次来到京城的时候,几乎是立刻就被这座巍峨雄壮的城池震慑到了。不光是高耸整洁的城墙,还有外面规规矩矩排着长队的百姓。不同于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面黄肌瘦,他们几乎每个都衣着整洁,脸蛋干净,连说话都仿佛比旁的地方好听些。
不远处,来接他的伙计见其身影,高举的手挥了挥,“东家,东家,小的在这儿呢”
田富祥眯起眼睛,上前两步,开口道“你怎么这副怪模样这是穿了多少层”
伙计微愣,旋即指了指自己,解释道“害,现在都流行这么穿,我里面其实就穿了件单衣,这衣服厚显得厚,里面充的鸭绒鹅绒,特别轻,好活动,回头东家你也买上一件。”
田富祥研究了一会儿,发现这种衣服确实比大氅轻便不少,不过有个最大的问题,即使能看出来缝了好几层布,也有些许绒毛跑出来。
对此,伙计表示买的时候店家说了,五年内可以给免费充三次毛,如此想来倒也算合适。
“我二十年前曾跟着家中长辈来过一次京城,那时候倒也没觉得什么,结果这才多久,就出了这么多新鲜事物,我倒好像成乡下人了一般。”田富祥感叹。
伙计嘿嘿一笑,面上难掩自豪,“回东家,现在这京城可不同了,别说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就是来往菜农都能读懂些字,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往来无白丁嘛,主要是识字卡片太便宜了,大家没事儿都拿在手里看看。”
“教化”是一个需要时间的事情,冼如星在初夏种下的果,过了大半年终于开始发芽,在接受知识后,哪怕只是简单认识字,对于整座城市的平均素质都是个巨大的提升。
当然了,主要还是今年风调雨顺收成好,再加上冼如星那些工厂招收了大量职工,带动了周边的消费,总之大家也是有闲心去做这些。
在进城后,田富祥跟着伙计一路往北,虽然此时正值隆冬,但由于道上一直有专人清雪,路也不是很难走,再加上周围不断出现他没见过的那些新鲜事物,没一会儿,两人便到了目的地。
“多宝斋”田富祥看着上面气势恢宏的匾额,不由感叹道“好字,丰筋多力,游云惊龙,这是哪位大家的手笔啊”
伙计倒是看不太出来什么好坏,听老板发问,规规矩矩开口道“回东家,听说这块匾是杨一清杨阁老提的。”
田富祥震惊地瞪大眼睛,“杨阁老原来也写除了墓志铭之外的东西啊。”
倒也不怪他如此,之前曾说过,大明官员俸禄极低,即使是官居一品,想要靠那点钱养活一大家子依旧是很困难事儿。所以官场上的孝敬往来也就十分正常,不过为人比较清正,不愿意收受贿赂的也有,所以这些官员就难免要发展出一些副业。
比如费宏,他就是靠出书赚钱,出的还都是些关于四书五经的注解心得,作为乡试、会试、殿试都拿了第一的“考神”,他写的书众举子们还是十分追捧的。
再比如杨一清,他的字端方有力,文章辞藻优美,再加上身居高位,所以许多人花重金聘请他写墓志铭。毕竟作为大明重臣,杨一清肯定是要青史留名的,自己要是沾了光也能有姓名不是更好。时间久了,来找其写的人越来越多,杨一清的名声算是彻底打出去了。
作为一个极度迷信的福建人,田富祥对此事还是敬谢不敏,暗叹几句京师老板心真大,跟着伙计进了这家叫多宝斋的酒楼。